符晏卿的车开走了,这条路上开着很多家便利店和超市,经常会有下晚自习的学生或者青年站在街边吃关东煮,有一个脖子里纹着大片纹身的混混把最后一口鱼丸吃掉,又看了一眼符晏卿远去的车,扔掉盒子走了。
乔妤在车上也不主动说话,符晏卿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跟着符晏卿回了基地后就往自己房间走,关门的时候被符晏卿卡着门钻了进来。
符晏卿靠在门上,衝乔妤一抬下巴:“谁惹你不高兴了?跟姐说,姐去教训他。”
按照以往的发展,乔妤肯定会说“没有”,然后乖乖地任由符晏卿抱她亲她再哄着她睡觉,可现在乔妤已经知道符晏卿看过了她的照片,猜到了她经历过什么事,就像一个表面正常的人终于被划开肚皮,露出一地粘腻肮脏的臭水,让她有点破罐子破摔,还带着几分赌气。
乔妤淡淡地问道:“我舅妈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符晏卿这下是真愣了,她没想到乔妤看了她的手机,更没想到这次乔妤居然直接问出来了,有一种喜忧参半的感觉,没着急回答,反问道:“你的事情不也没告诉我吗?”
我怎么告诉你,乔妤悲凉地想。
在这一刻,乔妤放在兜里的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甚至想骂符晏卿一顿,让符晏卿滚得越远越好,两个人再也不要相见,这样再过几年,符晏卿说不定就能忘记那些事。
乔妤甚至想说出那句只要想想就如同刀子在心上滚过的话:“你是在可怜我吗?”
欢愉
乔妤梦到了一场倾盆大雨。
锦阳并不是多雨的城市,那年冬天的大雨实在是卯足了劲下的,好像要一口气把几十年的量全补上,好多学校都放了假,狂风呼啸。
乔妤隻身站在雨里,急躁的车鸣在耳边响着,面前水洼映着各色车灯,一辆被撞得看不出本型的轿车横亘在马路中央,车门缝里涌出汩汩血水,乔妤没有亲见,但她知道,车里就是自己的父母。
虐待自己十几年的人就这样死在眼前,乔妤分不清是愉悦还是快乐,隻记得心怦怦直跳,看着那些奔涌而出的血液,身体不由得颤栗,眼泪却夺眶而出。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雨里,没人能看清她脸上是不是雨滴。
一场暴雨给了她所有自由,同时也让她一无所有。
乔妤的父亲家里有很多兄弟姐妹,每个人都长着一副玲珑心,母亲这边就简单一点,只有一个靠着父亲人脉发展起来的暴发户舅舅,乔妤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没有经历过正常和父母交流人生经验的过程,在丧事上一筹莫展,两年老人都走得早,只有徐成秀帮着她料理了所有事物。
徐成秀作为暴发户的妻子,审美也是暴发户式的,并不欣赏礼堂吊唁式的丧事,而是找了个郊区,一手雇了十多个唢呐老师,摆了十几张大席,该请的人全都请来,使得乔妤现在回想起来,那唢呐的声音还直往脑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