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忐忑不安地想要抬眼看叶崇静,又犹豫了,想说话,也没能说出口。
“你不用等待着我说什么,”叶崇静低声说,“我是来听你说的。你知道的,我从他们那里听到的可能是歪曲的故事,你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真相,我想知道事实如何。”
“我知道你未必信任我,你可能觉得我今天走进这扇门,是为了帮我弟弟开脱,实际上,是他把我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他今年都三十岁了,我不敢相信居然得让我为这样一个成年男人擦屁股。”
谈话有许多技巧,自我袒露,以退为进,关注对方的需求,保持对方的安全感。叶崇静每说出一句话,都感觉自己的一切真实想法与这些虚伪的技巧勾连在一起密不可分,她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进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到恐怖的呕吐欲望。
女孩有点惊诧,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讲述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大部分和叶崇佳讲的无异,是恶魔主题的聚会,玩闹行为在酒精的催化下居然变成了殴打。女孩在她的鼓励下说出了她所记得的参与打人的几个公子哥的名字,叶崇佳踹了另外一个人一脚,没有踹自己,只有自己被送进了医院。
不管叶崇佳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人,也不管他打得是轻是重,到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对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叶崇静心里的绝望也并不会因此减轻分毫。
“你希望怎么样呢?”叶崇静和缓地问她,“我想要知道,你想怎么办。”
女孩停了停,不再时不时地垂下目光,而是望着她,终于敞开心扉说道:“我想让他们受到惩罚,这样不行吧?”
叶崇静却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回答:“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叶崇静说,“事实上我也认为,为什么事情要搞得那么复杂呢?报警之后,一切警察自然有定论,我知道你想要这样,我也想要这样。”
她轻轻地,把话语转折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姑娘,我说这话并不是因为我是叶崇佳的姐姐,我知道你可能心想我今天走进来,就是为了向你开价,以权势压人,不是这样的,当我把话说清楚,你一定能够理解。”
“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这个俱乐部是叶崇佳办的,他有逃脱不掉的责任,这你不用担心,放到一旁。打你的不止一个人,比如许永荣,他是许添玻璃董事长许世海的孩子,王万伦,他是福鼎投资联席董事长王瑞的孩子。”
女孩的脸色苍白起来。
“我理解你想让他们得到惩罚,我也愿意,但这不仅仅是叶家的事情。检查报告你拿到手了吧?即使新宁是叶家的私人医院,你也可以放心,你的身体骗不了你,是轻微脑震荡。这是轻微伤,不构成刑事案件,只有治安责任和民事赔偿责任。你觉得换他们一个拘留,可能他们根本没进去,又或者在里面好吃好喝地待上一周,这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