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姚府的路上,高睦想到,姚三小姐与“他”这个旧识意外相遇,都需要以书遮面,她的生活,注定只能从姚家的后院,到她将来夫家的后院。哪怕满腹诗书,也只能用来侍巾栉,这样的人生,高睦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绝望。
母亲竟认为,我会想恢復女儿身,还会为过不成这样的生活而埋怨她吗?
再见姚三小姐后,高睦很确信,母亲多虑了,也越发坚定了她想要有所作为的决心。
姚三小姐不知道高睦心中所想,她看着高睦的背影,走了一会儿神,回过头后,发现姚文度出现在了书房门口,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她担心被姚文度看破心思,连忙行礼道:“爹爹,女儿是来找书的。”
姚文度发出请帖后,就做好了今日招待诸位学生的准备。为了避免衝撞,他早已交代女眷留在房中,不要出门。幼女明知他在书房接待学生,怎会过来找书?
“进来吧。”姚文度没有说出心中的质疑,而是让出了书房的房门。在姚三小姐翻检书架时,姚文度却说道:“竹儿,你不必找书了。依为父之见,你应温习《女诫》。”
姚三小姐脸色一白,匆匆行礼之后,一言不发地逃回了卧室。
午饭时分,姚三小姐羞惭未褪,不肯出来用饭。姚家的饭桌上,只有姚文度夫妇,以及即将出嫁的姚二小姐。
饭后,姚文度说出了高睦欲为姚二小姐添妆一事,姚夫人与姚二小姐俱觉欢喜。姚夫人本来对高睦的印象就不错,此时更是忍不住夸道:“从前在书院看着,高世子就没有架子,对你也极为敬重,难为他竟有这层心思。有公府世子给兰儿添妆,传去黄家,他们也能高看兰儿一眼。也难为你这个老顽固,竟然松了这个口。”
“黄家”是姚二小姐的未来夫家。
姚文度皱眉道:“黄家不是势力的人家。”
无论什么样的人家,新媳妇进门,多少都是要受气的。有高亲撑腰,人家总归会顾忌一些。姚夫人知道,姚文度不会理解这些后院的道理,便也懒得和他掰扯。
姚文度也没有揪着夫人的话头不放。他提及高睦,本就是另有目的,此刻见夫人心情上佳,他捋须说道:“既然夫人也讚赏高公行,老夫有意将竹儿许配给他,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越国公府宠妾灭妻,后宅不宁,但凡是体面人家,都不肯将女儿嫁进越国公府。你竟然想将竹儿许配给高世子?”姚家的院子只有这么大,幼女与高睦的见面,姚夫人在房中其实也瞧见了。身为过来人,姚夫人对女儿发乎情、止乎礼的小动作,原本不打算多嘴,但是她没想到,幼女糊涂,姚文度也糊涂。
正是因为知道高睦必将婚取艰难,姚文度察觉女儿的心意后,才会产生许配的念头。他道:“高公行兼资文武,品行端方,假以时日,必为名臣。况且他洁身自好,在书院三年,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女儿许给他,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