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2/2)

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很是惨白。

不晓得是惊骇,是怜悯,还是坚守了千百年的道义在动摇。

然而她不知道——

一条滴着火舌的花藤正从她身后缓缓升起,悄无声息地靠近。

愧疚啊,仁慈啊……

往往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命门。

小狐狸。

……我们该告别了。

我暗把指尖一扣,花藤直奔她的背心刺下来!

小狐狸也不傻。

刺透骨肉的阴气,她不可能毫无预知。

可惜啊,那花藤离得太近,她便想躲也躲不开了。索性她也不再躲,却从指尖弹出三寸红的花枝,刹那间已逼近我的心口——

鬼火与桃枝,就在同一时刺穿了,她的胸口与我的心魂。

魔罗(三)

光灭了,风哑了,鲜红的血与暗红的血交织着溅开,曼陀与桃花同时萎落,我和她也同时倒在地上。

三尺远外,我听见她的喘息和我一样,此一高,彼一伏,虚弱又凌乱。

她的鲜血是烫的,我的尸血是冷的。血与血从两边漫到一处,冰冷与滚烫凝成了天渊。

魂魄深处的剧痛告诉我,那一枝三寸红就嵌在我的心脉旁。哪怕只是微微一动,都有可能害我魂消破灭。

心魄被压製着,我还剩仅存的一点力气,但我来不及用它拔出那三寸红。

因为我偏过脑袋,看到小狐狸也在看着我。

方才那鬼火正击她要害,她脸色很是难过,但依然不失慈悲与威严。

鬓边的狐狸耳朵还因疼痛一颤一颤的,可爱得很呢。

狐狸虽可爱,但她毕竟是仙家,还是顶厉害的仙家,我留她不得。

我耗用奄奄一息的鬼元,动了动指尖,狐狸胸口那束鬼火跳了跳,往血肉里刺得更深了。

她的眉头皱的更痛苦了。

我略微宽了心,凝聚鬼息,抬手想拔出心脉下的桃木刺。

可手才抬起一半,心魂就狠狠一抽搐,痛得我差点散了神识。

那一枚三寸红,竟也往我的魂魄深处钻去。

我不由得又瘫倒下来,余光里是她坚毅的眉眼,每一丝眼波都是绝不退让。

……好狠一隻狐狸。

我只能纹丝不动躺在那儿,边用一缕残息苦苦撑着鬼元,边隔空製着她胸口的鬼火,死不放松。

她亦然。

……

我和她就这样僵持着,躺了很久。

我们谁也不让谁,只因都明白,先退缩的那一个,必定是死路一条。

大不了,就拚个玉石俱焚。

栅栏下方,我能看到她脸上的光泽,渐从昏黄的日光,移换成清冷的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