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要怎样?”
我如遭当头棒喝,才从绮梦里惊醒过来。
……的确。
我还想要怎样。
纵使她不知我蛊惑人心的杀性,但五大门派是奔我而来,我身上也曾沾满谢家人的鲜血。
她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我有过一星半点的心动呢。
可倘若她对我并无情念,那前不久发生的一切……
又到底算作什么呢。
我不甘自弃,抬眸再与她相视,妄图搜求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怜意。
可是……没有。
除了报仇雪恨的执念,什么都没有。
直到此刻,我才被逼无奈地明白了,自己抵死也不愿承认的现实——
刚刚那一切……
会不会,都是假的。
那一声声柔情似水的“霜儿”,那颈前挂的蝴蝶坠子,那裹着我二人肩碰着肩的长袍,那一寸寸抚过我肌肤的湿热,那一遍又一遍忘我纵情。
——会不会,全都是她的别有用心。
都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我仿佛是第一次懂得,什么叫欺骗。
但不知是她欺骗了我,还是我自欺欺人。
更不知是该恨她,还是恨把她害成如今模样的我自己。
“小满……”她的血混着我的泪,模糊了不愿清醒的眼帘,“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和那男人……和那男人一样……”
可当我看到她脸色骤变,迸现出忍无可忍的刺痛和恼怒,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对于俗世里的女子,这种屈辱的秘密,原是万万不该提的。
我一万个后悔想要收回,却已是来不及了。
“一样?”她笑得绝望。纵看一身凌乱的剑伤,隻如同一场狰狞的笑话,“……你比他还要痛呢。”
“小满!”我心痛到几乎断气,却还舍不下最后的挣扎,“我知道我不配,但我想求你一句实话。你留我这一夜,和我……和我……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
她是骗我也好,伤我也罢,于我也无所谓了。可若是她看我和那男人一样,不过是命运强塞进嘴里的屈辱,痛楚和恶心……
……那我还不如去死。
她看我神色哀极,灰着脸叹了一声长气。
“有什么情不情愿的。”她嗓音如死水般低哑,“我活在这世上,本就是不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