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2)

怜月听着这番说教,只露出一丝冷笑。

“我又不像你。”

辞雪听得出话里的鄙夷,脸色渐转苍白。

“我……我怎么?”

怜月咬得下唇发白。

“看着男人就摇尾巴,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自觉发泄不够,狠狠又补上一句。

“……下贱。”

辞雪隻觉着心口猛一抽搐。

怜月啊怜月。

我拚了命地屈尊卖笑,又拚了命地把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拱手让人——

我都是为了谁啊!

我为了谁啊……

就为着那个人,不但白白糟践我的辛苦,还要骂我一句……

“下贱”。

辞雪悲怒交迸,气血翻涌,颤抖着扬起素手,一耳光打了过去。

怜月一撇头,颊边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

声音很轻,却似把什么东西打成了粉碎。

她的眼眶红了。

她的眼眶,也红了。

抬手的一刹那,辞雪就已经后悔了。

她养了她六年。

唱戏的日子再苦再难,怜月都是个极乖巧的孩子。

而她一向拿她当宝贝疼着。

别说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不忍说过。

怎么就……

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呢。

辞雪有些哽咽,抬手想抚一抚她的脸颊。

“月儿,其实我……”

可怜月躲开脸去,不容她触碰,也不容她辩解。

她退开两步,脸上只剩了冷灰色。

“……我去。”

捧起余温犹在的汤碗,掀帘走了出去。

碎了一地的情愫,干脆碾得更碎好了。

不就是下贱么。

谁不会呀。

夏去秋来,暑消气燥。楼里新来了一个盲眼阿婆,在阶下扫着黄叶。

窗开着,依旧有人守在窗边看云,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

屋檐下,姊妹们依旧在嚼舌根子,嫉妒着哪一个伶官又攀上了谁家的少爷。

只是窗边那人,换成了辞雪。

而姊妹们口中的“小贱蹄子”,换成了怜月。

“怜月这丫头可了不得,那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相,勾得朱二爷五迷三道的。”

“谁知她使了什么伎俩,硬生生的横刀夺爱,竟让朱二爷抛弃了辞雪。”

“亲手养大的小白眼狼,抢走了自己的男人,辞雪得气成什么样儿哟。”

……

天晚风急,辞雪阖上了窗。

残烛烧尽,换上了新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