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光洗涤过的五感何其敏锐啊。等回过神时,那张宣纸便被她拿在了手中。方思远凝神看着纸上写的几行罪名,以及毛笔被拂开时落下的墨迹,转眸看向这几位太监。
孙长乐慌忙解释。“左相大人,这是陛下叫奴才逼右相……”
方思远神色却已然沉了下去,将那纸掷地,随即厉色看向几人。“右相乃当朝命官!陛下让尔等问话,并非让汝严刑逼供!”
纸张上墨迹散乱,显然是愤怒时将纸笔摔在地上所致。
孙长乐脸色变得极为难堪,其余四位太监更是低头不语。他将那份罪已诏重新捡起,而后又抬眼看向帝宫方向,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
但方思远已经偏头向身后的狱卒缓声吩咐。“此等仗着陛下恩宠就作威作福的奸佞小人,就不必留了。把他拉下去吧!”丝毫没有给女帝面子。
“等等,大人我是”孙长乐还未及反应,两侧狱卒已经上前钳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出地牢。不久,远处便传来了男子凄惨的叫声。
方思远将那份罪已诏迭好收入怀中,轻叹一声,走至王槿之牢房前站定,不发一言。
王槿之刚把传旨的太监吓走,便悠闲地捡起地上的稻草,放在手里编兔子玩…还没有编几隻,便被狱牢外的一阵马蹄声惊了个机灵。
她抬头透过小窗望天,发现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像是要落雪了。
外面的传言她已经听说了,什么贪污受贿,什么驱除异己,什么劳民伤财,什么不臣之心,她全听说了。
乱臣贼子做到了她这个份上,自然是离死不远。
只要女帝临死前,以雷霆之势出手,将她一并带走。那她就能堂堂正正离开这个世界。
王槿之深吸口气,将怀中那骂她不忠不义的圣旨又看了两遍,高兴之余又编了几隻兔子,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统子,我终于要解脱了!]
[太特么疼了!]
[淡定淡定,倒数几个小时了。]系统怕她乐极生悲,胆战心惊地帮她盯着那正在被牵引向南王朝的咒人血,生怕她一个高兴没压住诡官,导致被对方反噬。[稳住!]
“大人,左相来了。”
狱中照拂王槿之的狱卒还是月婵。
其余人都已被她提前散去,剩下的便都是宫中各方势力的眼线。幸而月婵藏匿极深,无人察觉其乃王槿之之暗卫。故而王槿之尚能在狱中安然无恙…过得倒也不算艰难。
“不见,请她离开。”
王槿之眸色淡下来,看向手中几隻被稻草编织的兔子,漫不经心道。话音刚落,余光便瞥到驻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宛如一个背后灵的方思远。
吓得王槿之手一抖,刚编的兔子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