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挟闻言,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是吗,可惜这世人若真如你愿,我的主上岂会法力滔天,”夫挟的手指渐紧,顾莞月的瞳孔渐渐溃散,“无道天的信徒,才岂会心甘情愿为大计献死。”
宋厌瑾阖了阖眼。
再睁眸时,浅色的瞳河里似结上了一层霜。
彼时顾莞月的意识已然渐渐模糊,这一刻过往的一切就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朦胧浮现,她想到他鼻梁上的那颗痣,想到他跪伏在她面前,眼睛却是执拗的,她苦中作乐地想,能看到他露出那种表情,此生倒也不算枉走一趟。
只是濒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只能解脱般地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喉间的桎梏竟然松懈下去。
顾莞月失力地滑落在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撑在地上的手指一湿,她翻开指腹一瞧,被骇得险些惊叫出声。
猩红的,是血。
与此同时,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到她身前,顾莞月垂眸,竟是陆父。
她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颗人头落在她身侧,顾莞月辨认出这两颗人头属于陆母和夫挟,他们的瞳孔皆瞪得大大的,像是临死前遭遇了极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她颤颤睫,一双白皙的指忽然闯入视野。
她抬起眸,看见了眉眼含笑的宋厌瑾,少年精致的面容一如往昔,他微微弯着腰,伸出的指似是想拉瘫软在地的她起身。
她怔怔地凝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指。
“宋厌瑾,”她缓声开口,“人都是你杀的,对吗。”
“何必如此,”她猛地盯住他的眼睛,咬着牙道,“这只是一场幻梦,只要顺遂已定的结局,自然便可离开,你何必造此杀孽?”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他的语气陡然冷下去,少年倾身而来,惩罚性地咬住她的唇,“还有,谢虞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她没有推开他,放任他的舌在她的口腔里横冲乱撞,少女只目光凝滞地望着堂外的天空,幻境以这般残忍血腥的方式将尽,是以苍云失蓝,远山不复青,这一刻天地一切都被染成溶溶的血色,她和宋厌瑾就拥在一片单调的红里,彼此便是艳红外的惟一颜色。
谢虞晚看着他鼻梁上的那颗痣,轻声回答他:
“很早便知道了。”
很早很早,早在她第一次看到他鼻梁上那颗痣的时候。
作者的话:上一章的末尾改了剧情,可以回去翻一翻!(&esp;ˉ???ˉ??&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