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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欧胡芝从未对他说过,印象中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永远是体面的,没想到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去,好不容易重塑,如今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陈镯理了理她散开的头发,呼出一口气,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再给我一些时间。”

欧胡芝抱着他哭,陈镯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地上的一片狼藉。

晚上睡觉时,陈镯撩起衣服下摆,看了看肚子,奈何只有一个月不到的孕龄,什么都看不出来,如果想取掉,甚至用不到手术。

欧胡芝端着一杯热牛奶,“喝点牛奶再睡吧。”

陈镯接了,说:“下次不要热了,我晚上睡觉不爱喝东西。”

欧胡芝局促地收回手,说好,她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抚上他的脸,说:“昨天打你,疼不疼?对不起小镯,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陈镯说:“不说这个了。”

陈镯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眼眶泛着红,欧胡芝摸他的眼皮,欣慰地说:“小镯的眼睛生的跟我一样,只有我才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只有我才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欧胡芝的眼睛长得像小杏,内双,偏圆钝,眼神干净清澈,睁着眼看人时有一种清纯感,这双眼睛,除了在自己和欧胡芝的脸上看到过,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关照年!

关照年说恨欧胡芝,恨他,为什么恨他,是恨欧胡芝生下了他,还是恨他享有妈妈的好?!

陈镯愕然抬头,说:“……妈?”

欧胡芝问:“怎么了?”

陈镯摇摇头,欧胡芝便走了,把门反锁,陈镯急切地翻出手机,想给关照年打电话,想向他确认,我是你弟弟对不对?你想报复欧胡芝对不对?

然而电话显示,对面已是空号。

和陈镯摊牌后,关照年在当天晚上就走了,走时没有任何人知道,电话卡被他销毁,随身带的行李也被他扔了,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只有一部手机和两盒药,孑然一身地离开,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陈镯缓缓瘫坐在地上,无法消化这荒谬又现实的真相。

关照年回了香港,参澜第二天从英国飞回来,刚放下行李就听管家说关照年在楼上见心理医生,家庭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是发病了,状态很差。

参澜知道他的毛病,让人开了药送过来,在门口等他。

过了半个小时,关照年出来了,看起来有点疲惫,两只手臂上都包扎着绷带,连手指都包得很严实。

参澜脸色难看起来,“你……”

关照年一言不发回了房间,参澜跟在后面,关照年走后他的房间一直为他留着,下人会定期清扫,什么都没变,只有桌上散乱地放着药盒,其中一些已经被拆封过,参澜看了几眼,被吃的七七八八,他说:“你又吞药了?”

关照年坐在床上拆绷带,这还是回家时管家给他包扎的,他那时昏昏沉沉,也就由着他们去了,他现在清醒了一点,不喜欢这种束缚的感觉,便全都拆掉。

参澜看到他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用刀划出来的伤痕,整只手臂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绷带粘连到了伤口,被他一把扯下,扔在脚边。

参澜叫人来清理,倒了两粒安眠药给他,关照年看也不看仰头吃下,躺在床上,参澜睡在他旁边,像以前一样。衣柜里挂着一套制服,那是关照年以前在会所做事的时候穿的,参澜让人拿走,重修定制一套,对关照年说:“你终于回来了。”

关照年糟糕的状态持续了一周,除了吃药就是沉睡,几乎连床都起不了,医生来来往往,参澜抱着手看着,问不出个所以然,摆摆手让他们好好治。

以前关照年在地下拳场一场比一场凶,他以为这人有什么真本事,接触后才发现他纯纯是有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的打不过不要命的,压着他系统治疗了一年多才勉强稳定,至少那三年没怎么犯病,出去一次就这样回来了。

参澜看得心烦,骂他没出息。

转眼过去半个月,陈镯每天都在等,等他的裸照什么时候会传出来,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镯低头看自己的小腹,隆起来了一点,看起来像吃饱了的小肚子。

电话响起,是医院的护士回访电话,被他挂断。

他照着纸上的电话打过一次,那边的护士让他尽快就诊,因为男人怀孕会产生雌性激素和体内的雄性激素相斥,表现为情绪不稳定,心态消极,会引起抑郁,严重的出现自残现象,必须通过特殊的药物控制。

陈峰上门几次要带他去医院,陈镯当场反悔,也不接受任何干预,最后不欢而散。

他摸着肚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语气平稳:“爸爸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