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嘴唇和舌头。
她忽然就明白了。
这念头像是最有力的催情剂,霎时将她的欲望引爆,心理的震撼与触动超过了生理的快感,她竟然极快地就高潮了。
液体很快顺着流出,她像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失禁般地止不住。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慌乱之中只是想撤开,竟然伸手去推了推他的头,结结巴巴地说:“主人……不要,我……我要控制不住了,呜……我好像要尿尿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高潮,也没再继续,只是又换成了手指,但却没有浮于表面,而是直直地要钻到里面,一面动作,一面讲:“哎,笨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不是尿尿,老是记不住。”
她忍着异物入侵的感受,去答他的话:“记住了,这回肯定记住了。”
他的手指一开始只是微微地刺探,并不敢伸进去多深,就像是冒险的猎人来到一个陌生的漆黑洞穴,并不敢贸贸然地大咧咧闯入,存着一份试探和小心。
狭窄的洞穴在慢慢扩张,未知的全貌在一点点铺展在猎人眼前。
猎人敏锐的洞察力觉查到了变化,他当然不会错过这绝佳的时刻,乘胜追击往往是制胜的法宝。
手指抽动的频率开始越来越快,原本的异物感也被这不可言说的快感而替代,细碎的呻吟从口中涌出的越来越多,像是泉眼中的水涌出后便立刻成了碎冰,铺散漫地。
要到了。
他忽然顿了顿,攀上她的身体,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靠近她不曾遮盖的口唇,吻住了。
下一刻,雨打芭蕉,手指如狂风骤雨,丝毫不留情面地进进出出,只听到“咕唧”的水声不断作响。
她的呻吟全都被他吞咽而下。
跨嚓。
她的脑内打了声雷电,像是真的劈中了她,她周身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整个人都蜷缩了。
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雨停了。
他的吻也变得温柔起来,和方才的侵略性的占领完全不同,细细地舔舐和吮吸,无声的安慰。
唇舌分离,她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黏黏的丝线连接在两人之间,藕断丝连。
他把手指,刚刚用过的手指,放进她的嘴里,这次完全是她来动,或者说,应该叫做清理。
她细细地舔舐过他的指缝,嘴唇包裹的同时,舌尖也在不断翻转,将残留的每一点黏液都席卷干净。
“到底还是教会了你一点东西”,他不无揶揄地讲,“你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她听了这话倒是尴尬住了,羞耻又占了上风,嘴唇和舌头都停了下来,就这么含着,上下都不是。
他笑出了声:“不禁夸,夸一句就不行了。这胆子还是要练一练。”
他说完就将手指抽了出来,将她的眼罩摘下,起身去洗漱台清洗了。
她知道,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他坐回窗边,又点了一支烟,但是这回却是没再看别的,反而盯着床上的她看。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却觉得他的眼光明亮亮赤裸裸地游走在她的身上,烫得发热。她受不了,便捡起旁边的一件上衣想要穿上。
“别动”,他说,“光着,没让你穿。”
她只能停下。
室内的灯光并不明亮,因为她喜欢在暗点的环境下,或者说不敢在光亮里。
窗边,红色的烟头在浪一般的黑色中沉沉浮浮,时隐时现,与窗外大厦的霓虹灯光浑然一体却又与众不同,就像是海浪中的信号灯塔,原野轨道上的火车鸣笛。
风游过来,和烟雾作伴,跃到了她的鼻尖,她嗅到了那丝烟草的气息。
呕。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吐,第一次觉得这个味道如此的令人作呕。
然而烟雾仍在持续。
她忽然起了身,就这么赤条条地,朝着他走过去。
他很意外,烟也拿开了,红点离他远了些,说:“做什么?没让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噤了声。
她看着那个红点,顺着向上,是他夹着烟的手指。
伸手覆上,她轻轻地夺过了那只烟,然后举至嘴边,吸了一口。
吸得太深,烟直接顺着气管钻到了肺里,反而并不像很多第一次抽烟的人一样存在口腔便囫囵吐出。
强烈的刺激让肺反射性地剧烈收缩,咳嗽从喉咙爆发地吐出口中,五官呛得皱缩在了一起,泪也逼出来了。
他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哪有像你这么抽的?怎么今天想试试了?”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一边顺手将还未燃半的烟直接捻灭在烟灰缸中,说:“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今天这个烟味格外明显,我闻到就想吐。”
他说:“想吐还抽?”
“这叫以毒攻毒。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害人害己,跟慢性毒品没什么两样。区别是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她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他笑了笑表示赞同,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觉得难闻就跟我说,我不抽就是了。”
她听到后,轻轻笑了笑:“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当真,这回说完,下回还会抽,抽烟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坐窗边散烟已经是你对我最大的尊重和让步了。”
这话不好听,听着莫名的阴阳怪气和扎耳,她讲完也意识到了,但是没说什么解释的话,直接调转话头问:“什么时候走?”
他顺手习惯性地又要点一支烟,但是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来,说:“半小时之后吧。”
“我和你一起。”
“怎么?……”他很意外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放心,不是跟着你,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鬼地方。”
“那你去哪?”
“总有去处。”
风吹入窗,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赤条条的,方才倒是无知无觉,再看看现在的处境,忽然感觉脸臊得通红,转身就要回去。
他却是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然后将她箍了起来,轻笑着在她耳边:“跑什么?这又不好意思了?刚才怎么过来的?”
这姿势,这情况,实在是过于羞耻,她挣扎着就要起:“我,不行……”
“别动。”
她只好就着这种姿势,缩成一团。
“胆子小的像只老鼠”,他说,“感觉谁都能欺负一下。”
她听了这话立刻就反驳了句:“没有。我是有脾气的,胆子还没小到这个地步。”
“哼”,他笑得很揶揄,“胆子是不小,就是见了人一句话都不敢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跟个小鹌鹑一样,我不问你就不回答。好像是个设定好程序的ai,必须得等我主动下指令。”
这是个没办法反驳的事实,完全无从反驳。
“可是现在已经好多了,现在见面,我可以说很多话了”她只能这么讲。
他很敷衍地“嗯”了一声以示并不真心的赞同:“是是是,现在可是好多了。那一开始怎么不是?一开始连看都不敢看我,我让你看,也是眼睛飘飘忽忽的,跟地上有金子一样,低垂着头。”
“那,那不是,那不是不好意思,紧张嘛。”
“是吗?”,他又靠近了她的耳朵,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一样,极轻声地说,就像是诱惑亚当和夏娃的那条毒蛇一样,“我倒是很喜欢,就像是只躲在角落的小仓鼠,等着人去找到,去狠狠地欺负揉搓。第一次见面,我就在想,这么容易受惊和害羞的性子,要是欺负起来,喘起来,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听到这话,却是很意外地笑了,显得极不合时宜,也不像她的性格。
于是他略略意外地问:“怎么倒是笑出来了?”
“我只是有时觉得好笑”,她微微笑着说,不知道是在笑谁,又默了默,“那时我在想今晚的星星真好看,在想过去、现在、未来。而你想的是,她是个处女,逼操起来肯定很爽。”
这话比刚才抽烟的那话更刺耳,简直是故意在挑人闹心的讲。不知道她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呛得人说不上话。
他听后默了默,然后才说:“不要太看重我,不要太依赖我,这会伤到你自己。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她在心里回答。
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至少,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的善良,也许不多,但是弥足珍贵。
我知道你的欲望,我知道你的所图,我知道每一次的回应和接触都会在暗中标好价格,我知道抚慰和陪伴的背后要有什么代价。
但是,我甘之如饴。
为什么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甘心吗?不甘心自己真的没办法得到什么回应?
还是像寒冷原野中的旅人一样,迫切地想要抓住眼前虽然微弱但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火种?
然而所有疑问和回答都泯灭在心的障壁里,化作嘴里微微的叹息。
于是她笑了笑,向原本沉寂的氛围中砸出一颗石子,激起阵阵的水花。
她拿起一只手放在耳边,带着幼稚的严肃说:“喂喂喂?你好,是警察叔叔吗?我要举报,这里有个超级大坏蛋,涉嫌拐卖和虐待儿童,警察叔叔快点来把我救走吧。”
说完她就一下跳了起来,然后扑倒在床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认认真真地演着:“你最好快点走,不然一会警察叔叔就要来抓你了。”
他看到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配合她演着这出戏,也扑倒床边,隔着被子按住她。
他也模仿着坏人的口吻,一板一眼:“哼,我可不怕警察。在警察来之前,我就要先把你给收拾一顿。”
“不要啊”她大声地喊着。
而他的手早已隔着被子一下一下的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这不是惩罚,也不是奖励,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他一边打,一边笑,又一边说:“还敢不敢了?嗯?还敢不敢威胁我?”
“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主人饶了我吧”她的道歉极不诚恳,笑得格外开怀。
窗外的霓虹灯光忽然明亮了起来,照进这屋内,倒是敞亮了起来。
她躲在被子里看他,背后的灯光将他照的亮莹莹的,眉目上镀了一层光,像是积雪化在了春光里。
她把手伸出来,捧住了他的脸,轻轻往下拉了拉,从眉间,脸颊,下巴,鼻尖,依次轻轻吻过,却独独不曾落在嘴唇。
然后她松开手,笑盈盈地说:“啊啊,再不走,可就要晚了哦。”
他笑了,却是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唇,然后补足了刚才没有碰触过的地方。
唇齿分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既然你也要走,那就快点起来,一起走。”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抓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她忽然感觉很不好意思,把头偏向一边,然后缩了缩脖子。
很奇怪,当她的手被他包裹住的时候,她并不会有任何心跳过速的感觉,或者说并不会有任何心动。
所感觉到的,倒是有一种稳稳当当的安心,不是海浪的磅礴激烈,而是溪流的安稳平和。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汉堡和馒头米饭的区别。
在外面,她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晃晃地看他,只是和他并肩站着,感觉着他的存在。
她看着电梯里对面的反光的钢材,看到他们俩的影子。
她忽然心里想起来一件极不合时宜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时他是多么地轻车熟路,好像是有着很自然而然的习惯,引着她从头到尾,最后到了这。
褪去初见的紧张和稚嫩,时间的长河将河沙冲刷,漏出河底的本来面目,许多事情就是会在很久之后的某个瞬间才会猛然惊醒。
我不在乎。
她在心里这么讲。
自欺欺人。
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又补了句。
刨根问底地想这个又没意思,历史就是实实在在地存在于过去。
终于,到了楼下,春季的夜里,虽然气温已经回升,但是还是有些冷意。风吹过来时,她想起了一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一句话“凉风送暖意”。
车来了,但却是他走的车先到。
他上车前,到底是又问了问她:“到底要去哪?总不能是还没想好吧?”
她笑得很开,声音里藏着股狡黠,极没头脑地说:“去西安,坐高铁,第二天一早,吃羊肉泡馍。”
他听后一愣,然后笑着说:“那你可得穿的暖和点,西安的早上可是冷。”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她故作不耐地催着他。
终于,他走了。
她看着车远去的余影,手指摩挲他刚刚牵过的地方,晚风早已穿过指尖,但是却好像余温仍在。
她怔愣地想到了一件事,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好像很久没有牵过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