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去送药了。
比起对城北了解的少得可怜的红桃,珊瑚这种本地人根本不用指路,顺畅的开到了鸣东路9号公寓,顺便用轮胎把金枪鱼和鲱鱼的尸体碾了两遍。
蘑菇饶有兴趣的用菌丝拨开尿素袋的口子,露出里头早已死去的海星,软趴趴的腕足毫无反应的瘫在那,末端的眼睛半睁半闭。
红桃坐在后座,听到蘑菇轻呼一声“真的死了!”
怎么,还能假死吗?
蘑菇用菌丝缠住海星的腕足晃了晃,又去拨弄他的眼皮,缠着人的脖子感受不再跳动的脉搏。
“他是怎么死的?”
珊瑚耸耸肩,“调戏蜜蜂,被蜜蜂一家人追杀时摔断了腿,在树林里活生生饿死的。”
蘑菇有些意外的笑起来:“这个死法也很适合他。”
都是城北人,蘑菇和海星也并不是毫无接触。
甚至,如果不是海星再生能力够强,他根本没命活到调戏蜜蜂的时候。
两个月前
金枪鱼四人刚刚出狱,急需用钱,在城北蹲了三天,选中了每天准时准点上学放学的蘑菇。
选择他的理由也很简单,非大型肉食类异头,学生,没什么朋友,并且,似乎并不缺钱。
金枪鱼拍了珊瑚的脑袋一巴掌,将上面的石灰质骨骼敲下来一截,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大小不规则的白色骨片。
恶声恶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缺钱?”
珊瑚没觉得痛,只是缩了缩脖子避开金枪鱼的第二个巴掌。
“没钱早就打工去了,”珊瑚嬉皮笑脸的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打工吗?”
说的有道理。
金枪鱼对着海星和热带鱼招了招手,“你们俩去追他,把他逼到巷子里,我和鲱鱼去巷子里候着。”
珊瑚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金枪鱼挑剔的扫了他一眼:“你也去追那小子。”
分工完毕,三人悄无声息的跟上了蘑菇。
蘑菇慢悠悠的踩过水泥地面,油漆喷画的脏话,被踩瘪的易拉罐,擦不干净的血污,光是从地面就能看出城北的风气。
蘑菇很喜欢这里。
阴暗、潮湿,治安也不好,但凡是有点追求的人都不会甘心住在这里,因此蘑菇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的光照亮。
住在这的都是一群垃圾。
“簌簌——”
衣物摩擦发出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蘑菇眼珠动了动,周身浮动的透明孢子欢快的跳跃着寻找可以寄生的目标。
海星趴在墙后,突然听到少年轻而缓的声音:“偷窥狂先生,是你吗?”
嗯?
下一秒,少年又问:“是偷窥狂先生吧,您终于舍得出门了吗?”
海星一动不动,长在腕足尖端的眼珠却在高频率的四处转动,他警惕的咽了口唾沫,这里还有其他人?
珊瑚和热带鱼互相看了眼,摇摇头。
暂时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
海星稍微放下了心,刚想从墙角跳出去,就听到蘑菇慢悠悠的说:“拿着铁棍很不安全,去教教他们。”
海星心下一惊,捏紧了手里的铁棍。
四周的筒子楼里突然探出了一颗颗形状各异的脑袋,模样狰狞的兽类攀着窗台跳下来,一拳将海星砸倒在地。
“哈啊!珊瑚!”一人在屋顶上对着珊瑚招了招手:“七年不见,你居然从监狱里活着出来了!”
珊瑚却没心思和他叙旧,飞来的长刀差点削断他的脖子,血从伤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将珊瑚白色的脑袋全染成了红色。
“操!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海星一铁棍将兽类异头砸晕过去,弯腰躲过了突然扑过来的猕猴桃。
事实上,大多数居民依然只是在屋子里看热闹,但下场的这些已经让三人招架不住了。
热带鱼凭借着身形灵活躲开了不少致命袭击,但不大不小的伤口却几乎覆盖了他全身。
海星的眼前被血糊满了,他一边躲避一边四处寻找蘑菇的身影,终于在人群的空隙中看到了靠在墙角里的少年。
阴沉沉的天色让可见度降低了不少,但蘑菇的伞盖依然鲜艳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海星一时间几乎分不清究竟是血流进了眼眶,污染了视网膜,还是说蘑菇的伞盖真的就是一片血色。
似乎是察觉到了海星的视线,蘑菇对着他弯了弯眼睫,眼中丝丝缕缕的流露出淡淡的恶意。
即使戴着口罩,海星也能想象出他会是什么表情。
是嘲笑吗?
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海星咬咬牙,提着铁棍一路往前冲,挑开挡路的人群,对准置身事外的蘑菇狠狠的砸了下去。
“呃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震耳欲聋,海星捂着断裂的腕足跪倒在地,三角形的肉块砸在水泥地上,滚了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