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揽镜(1/2)

天亮了。

窗隙里的光透进来,洒在一件石青锦袍上,细细描摹着锦袍织纹的经纬。姜承脸色青白,立在这一件锦袍前,眼风捕捉着上好的丝反射出的光晕。这件袍子,他认得,是他任冬官虞部员郎时的官袍,也是他最好的一件袍子。

这一件袍子,让他有了被姜家、坤家利用的价值,带着他见了凌王。如今回想起来,好像,他的一切所得,都是这件袍子带来的,他的一切所失,也是这件袍子夺去的。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了,他的所得和所失,都和这件袍子没有关系了。

姜承慢慢地穿上官袍,好像也在将他经历过的很多很多年,妥帖地藏进心底。

卯正,姜承走进了冬官程,那头贺岱竟还捧了一沓新的来。姜承抬眼看向贺岱时,硬是将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

贺岱险险被逗笑,但到底是抿了抿嘴唇,忍下了。他不太清楚姜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姜承确实已和几日前不同,没了身上绷的一股子苦劲儿,已不介怀在他们面前展露细微而鲜明的情绪,比之前生动了不知凡几。

他莫名被姜承的情态拂去了身上的疲惫,耐性地解释道:“昨日,凌王殿下来了。殿下带着扈侍郎调了轻隼飞了一遍新河河线,扈侍郎回来之后便将新河河线定下了。咱们便连夜出了新河的图样,核算了一下图面成本。我这部分,是河首闸,最为复杂,你放在最后整理誊抄便好,其他的,都是凿河的图面。”

说到此处,贺岱自觉今日对姜承格外多话了些,本想到此为止,但看姜承仍呆呆地看着案头堆的那些图纸与核算单本,又莫名有些心软。姜承并非风家门生,这次要誊抄的定文复杂,涉及的工程量极其庞大,姜承在工事方面底子太薄,图面单本上的一些工事上约定成俗的东西他怕是还看不懂。

思忖到这一节,贺岱干脆拽了个圈椅来,在姜承案旁坐下,与他讲起了自己的图面该怎么看,誊抄时看哪部分数据。讲完了自己的,还帮着姜承顺好了他案头堆的那一摞。

“你案头的这些,都是凿河土工的核算单据,只看这两个数即可。这些单据,是我们分了河段分了人分开核算的,你按这里的编号将这些图本排好,顺下来誊抄好表单,再核算一个总数出来就好了。”

姜承认认真真地听下来,心里有了计较,点了点头,抬眼冲着贺岱笑了一笑,道:“贺员郎,多谢你。”

贺岱被姜承笑得一晃神,呼吸也跟着一窒。他自觉眼下自己这个情状不太对,便不由自主地拧了下眉,定了定神,才接着道:“这定文,今日便要,你快些。等扈侍郎、楼侍郎下了朝,这定文还需给他们核定签押。”话到此处,贺岱又一停。

他原本想着,将自己这部分图面单据交了之后便回家休息明日再来,但如今,他不知怎地,竟改了主意,“你先誊着,我去偏房歇一歇,你若有什么为难的,就去偏房叫我。”贺岱说完,便起身,将方才拽来的圈椅放回原处,自顾自去了偏房。

姜承瞧着贺岱的背影,暗暗奇怪地眨了眨眼。上一回,他的这些同僚,一向与他处得生疏,如今,怎么出了个忽然转性的贺岱?

不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值得深究,于是他几乎立刻将贺岱的异常抛之脑后,开始着力于整理桌案上的图册单本。他整理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上一回,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做过这件事。只是上一回,没有他告假回家这一节,也没有贺岱同他讲解这一节。上一回,他陪着同僚们熬了一宿,到翌日下午才整理完定文交上去。

这一回,捡起了上一回的经验,又有贺岱讲解,他昨夜又好好歇了一觉,精神正好头脑清醒,整理起来便快多了。没等司空侍郎下朝他便已整理妥当。此时,虞部厢中只剩了他一人。其他员郎都为了这凿河的图册单本熬了一宿,回家的回家,当值回不了家的也都去了偏房安歇。姜承搁笔之后,起身走动,抻了抻胳臂腿。好久没有这样久坐,累得很。

这回誊抄的凿河定文核算出来的钱数,只有昨天那一份定文的四分之一。想必是考虑到了凿河有凌王的地坼天崩襄助,折减了许多土工花销。

如无意外,河首闸建造时,他也会被征调去做事。上一回,就是因为他被征调了,才给了太子利用姜家谋事的机会。太子令他收买工匠,破坏铸造河首闸闸门的模具,拖慢河首闸施工的进度。

上回,他按部就班地收买了工匠,让工匠破坏了模具。最终,盛满了铜汁的磨具崩毁。若非当时恰逢凌王在场,模具崩毁之后的人员伤亡,怕会更加严重。因为事情闹得大,所以查得也很快,模具崩毁当天,出手损坏模具的工匠就被抓了。程尚未定完,回去也不好交差,本王便在院中稍坐,上回来时,院中工巧未能细细赏玩,还有些遗憾。”

楼千月立即起身预备相送,但凌王设阵来去惯了,不等楼千月起身,他的身形已不在原处。

楼千月暗暗吁了口气,这才叫姜承进来。

姜承拎着餐食进了虞部厢,楼千月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吃过没有,若是吃过了,便去替凌王奉茶,切不可怠慢。”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没吃过也得吃过了……不过,能为凌王奉茶,也好。虽然,凌王从不喝茶就是了,他一贯只饮王鼎冰脉中的聚灵之水。

姜承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应了声,一面泡了茶去奉给凌王。

凌王正在院中的石刻凉亭里坐着,静静地看着围绕着凉亭的假山竹木与飞鸟昆虫。这院里,假山竹木是石刻,飞鸟昆虫乃机括,与其说景致漂亮,不如说技艺工巧。这院,乃是冬官司空与四位侍郎炫耀技艺硬攒出来的。

姜承奉了茶之后,也不便远走,只好退到亭外,站在了一个不算太远,也不很近的,恰好能看见凌王的位置。他分出一点点余光和心神关注着凌王,果然,那盏茶,殿下碰都不碰。

既然不碰,那便也用不着他添茶了。思忖到这一节,姜承又忍不住抬头掠了凌王的背影一眼。接着,他垂头敛眸,徐徐调动起灵力,裹挟着自己细弱的神识,慢慢沉入地下,探到了先前他已探过一次的神脉。

他神识细弱,并不敢深入神脉太多。但这一回,刚刚接触到神脉,尚未来得及汲取精纯冰灵,他的神识便被另一股十分强势的神识和精纯的灵力包裹。那一缕神识,强势而敏锐,几乎在包裹他神识的瞬间就顺着他的灵丝绕到了他身上。

是凌王……

那一缕神识绕到他身上的瞬间,姜承就忍不住阖起眼,轻微地抖了一下。那一股神识,几乎凝成一股实质,贴着他的皮肉,顺着他的小腿慢慢向上攀爬,他自己的神识被那一股神识裹挟着……一起慢慢攀爬……

这感觉,仿佛……仿佛,他的神识化成了一条细弱的蛇,被另一条更冰冷、更强悍的蛇裹挟着,顺着自己这躯体,慢慢向上攀爬,他甚至能虚幻地感觉到蛇鳞擦过他的躯体、皮肤时的触觉。

这种暧昧又虚幻的感觉,让他想起凌王带着他的手抚过他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肤时的触感。他的神识被缠得太紧,以至于他无法呼吸,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穴里已因为这种虚幻的悸动泌出了汁液。

很快,他的神识被裹挟着抚过大腿,那一缕神识,控制着一缕精纯的灵力,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缠了一下,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犹如被蛇狠狠绞住的力道,他分明知道这是凌王的神识与灵力带给他的幻觉,但他还是忍不住悸动。接着,他被裹挟的神识,探知到了自己的腿间的淫浆蜜水。

姜承浑浑噩噩又不合时宜地想着,倘若此时真的有一条蛇盘在了他腿间,怕是要被自己的淫水浇透了……

接着,柔软冰凉的蛇身,用稍重的力道,缠紧了他的阳根,抵开了他腿间的细缝,抵着他的花唇、肉核、阳物顶端,狠狠地擦了过去。饶是姜承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还是忍不住细细地哼了一声,整个人也跟着抖了一下,若非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怕是都要站不住。他在令他头晕目眩的幻觉里,甚至能够感觉到,这蛇,恶意地立起了浑身的鳞片,狠狠地碾在了他柔嫩的阳物、花唇、肉核上。酸疼,但爽,爽得他屄口里淋淋漓漓地喷出了一大股淫浆,阳物也泌了少许精水出来。

殿下从来都比他自己更知道怎么让他舒服,怎么让他高潮,怎么让他失控……

姜承轻轻哼了一声,睁开湿漉漉的,几乎被逼出泪光的桃花眼,看向凌王。殿下仍旧端坐在亭中,风轻云淡不染片尘。他的神识,正操控着一缕精纯却细不可查的灵力……顶开了他腿间的细缝,探进了他的屄穴里。

柔软温暖的内壁被蛇冰凉的鳞片刮擦,一面刮擦,一面精准地找到了藏在体内的,能够刺激到阳根的敏感处狠狠推挤揉按。明知是灵力和神识给他带来的错觉,但姜承却恍惚觉得自己已然被凌王摁在身下。殿下贯穿他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激他,一遍又一遍,逼他泄身、潮吹、失禁……

他念起的那一刹那,也真的被这虚幻的触感逼到了泄身潮吹。饶是姜承咬着嘴唇,仍旧有细细的喘息和破碎的呻吟从他的喉头挤出来,他发着抖,浑身都酥了,发软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要站不住了……

殿下太坏了……对灵力细致入微的操控,怎么还能这样用?姜承轻轻抽了口气,睫毛终于被眼中渗出的泪滴打湿。

他的淫浆,被冰凉的蛇裹挟,全数送进了他自己宫腔里。他的神识被裹挟着,抚过了那只有拳头大的宫腔的每一个角落。感受了其中每一处柔软的褶皱,甚至感受到了它如何收缩、舒张、泌出体液……那些体液不等流出宫口肉环,便被那盘踞在宫腔里的小蛇卷回来。最终,那一缕神识控制着精纯的灵力,在他的宫腔之内刻画下了一个阵。

他几乎能看见那个阵是如何在他的宫腔里被刻画出来,又如何徐徐运转的。它运转间,包裹住了他的整个宫腔,不让他宫腔里的泌水排出,甚至,连宫腔外面,穴道里的泌水,也要吸进来,一起封进阵里……

姜承细细地呜咽了一声,殿下,这样不行的……

但那条冰冷的蛇留下了这个阵之后,便无情地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还不忘在他的宫腔深处、宫口肉环处、花唇和肉核上,狠狠地揉挤一下。

姜承颤抖着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泣音,宫腔内的结阵徐徐流转,将他再次潮喷的淫水尽数截下,在阵中凝聚成一个水团。

好胀,不要……想泄出来……

姜承双眼迷蒙,被泪水浸着的眼让他看不清凌王的背影,但他仍旧努力地抓着殿下的背影,无声无息地祈求。

但凌王并不理会他的祈求。凌王只用神识在他耳边留下了一个他根本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探知神脉,谁教你的?”

确定凌王的神识已放弃了对他的探知和控制之后,姜承才轻轻抽了一口气,在心里回答了凌王留下的问题:“是你教的……”

神识回拢,姜承终于从将他狠狠纠缠着的欲望里脱身,感受着自己如今的情状。他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嗔怨地看了凌王殿下一眼。

他知道凌王时常保持着神识外泄探知的习惯。也知道自己外放神识去探神脉肯定会被凌王察觉……但是,他只是想让殿下的注意到他,没想到,殿下竟直接缠上来,玩得他喷了两回……

还,还在他宫腔里设了阵,敛着他的潮水,也太过分了!他现在,骨酥筋软,亵裤都叫精水泡了,脸上还有泪痕未干,根本不是能见人的样子。何况,他宫腔里还揣着鼓鼓囊囊的一包淫水,沉甸甸的,胀得他难受极了,还隐隐约约的有些下坠的隐痛……下午还要当值。

姜承浑浑噩噩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没有察觉楼千月的脚步声,直到楼千月的声音响起,他才豁然回神。

“殿下,厢内暂且尚未收拾出来,风司空与其他三位侍郎也有事情要与殿下商议,还请殿下移步前厅。”

“好。”凌王起身,随着楼千月去往前厅。

姜承艰难地移了半步,退至道旁,徐徐折腰相送。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宫腔里的水晃荡了几下,撞得他的宫腔酸麻。

又泄水了,更胀了……

待凌王楼千月一行进了前厅,姜承才徐徐直起身。才起身,便见贺岱整朝他走过来,他立即想要退避,但又挪不开步子,只好趁着贺岱离他尚有七尺距离时主动开口问道:“贺员郎有何吩咐?”

贺岱停下步子,站在原处道:“餐食替你留了一份,你……”

姜承立即道:“多谢贺员郎费心,我实已用过。”

贺岱皱着眉,细细打量了姜承,见他眸中水汽氤氲,眼睫和脸颊上也还带着湿意,登时一惊,立即就要上前细查。

见贺岱意欲上前,姜承登时急了,情急之下竟设阵躲闪,移开丈余。

贺岱只觉眼前一花,一怔之下,立即回头,见姜承正站在丈余之外。他有些错愕,又觉得好笑,道:“姜承,你……”但最终“你躲我”这句话,被贺岱咽了回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这句话底下更深、更热切的,他自己对姜承的某种不可言说。

贺岱站在原处,咬了咬牙,将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尽数压下,绷出了如常的神色,道:“方才,楼侍郎令虞部员郎归家修整,明日卯正,于城东正阳门搭乘鹰隼,前往湘东滦河湘江相接处,应冬官水部侍郎扈盈调配,起新河河首闸。”

姜承松了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点了一下头,应道:“知道了。”话毕,他立即设阵回家去了。

出阵的刹那,宫腔里包的水团又漾了几下,姜承扶着衣桁,好容易才站稳。他为了不惊动腹中的水团,轻而慢地直起身,脱下官袍挂上衣桁之后,便再忍不住,歪在了搁在一旁的小榻上。

实在是站不住了……

他身上被精水沾湿的亵裤和衬裤长衣都还没脱,他便已浑身脱力地躺进了小榻里。他一面抚上自己下腹上被撑出的那个弧度细微的凸起,一面微微挣扎着喘息。宫腔被灌满,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之前,好歹也掺了凌王的东西,也能痛痛快快地泄出来。不像这一回,全是自己的不说,连泄都不让泄……姜承被胀得难受,一面小声地哼唧,一面想这一回凌王性子怎么如此恶劣。

但他越想越发觉,凌王不是这一回性子恶劣,而是他本来就性子恶劣,只是上一回,他身体不好,凌王没下狠手作弄。

想透了这一层,姜承便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招惹了……

姜承阖起眼,又有泪滴濡湿了他的眼睫。他指尖沁出细弱的神识和灵力,探向了凌王留在他宫腔内的结阵。所谓结阵,其实就是一股首尾相连,能够自行流转的灵流,灵流稳定之后,便会在一定的范围内产生影响。这种稳定的灵流,被称为“阵”。

目前,东雪术士中流传的已经固定了流向和作用的阵,共有三千九百七十六个。其中一千一百三十九个是不那么复杂,对操控力要求不算高,剩下的,流向复杂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寻常术士根本不可能掌握。

而凌王,凭借他自身对灵力的细致入微的操控力,能够在这三千九百七十六个阵的基础上,改良、叠加、驯化……总之,从他手里出来的阵,和一切已知的阵都不一样。比如眼下他宫腔里的这一个,凌王成阵,分明只在顷刻,但他就是探不到阵眼……

姜承咬着牙,将自己的神识和灵力再度提纯,而后,缓缓地再次靠近宫腔里的结阵,试图融进那阵中。他想着,若是能随着阵游走一遍,说不定能找到阵眼。

但他如今对灵力的操控力到底不够细致稳定,所以,最终,他的灵力被那自成体系的阵弹开,撞在了自己宫腔柔软的肉壁上。冷、疼,那一包淫水也跟着狠狠颤动了一下。

好酸、好胀、好疼,姜承压着嗓音哼叫了一声,眼中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就在被折腾得泪水涟涟不堪忍受时,姜承耳边出现了一道缥缈却细微的声音,这声音轻轻地问道:“怎么不自己破阵。”

凌王……姜承迷茫地睁开眼,眼前仍是他自己的房间,他便知道,殿下并没有来,只是再次用神识探知、侵入了他。

姜承合起眼,颤抖的嗓音已掩盖不住细细的哭腔,“试了,但是不行……”

“怎么试的,做给我看。”

这一句话,将姜承逼出了泣音,“唔嗯……殿下,真的不行……”

耳畔的声音不为所动,重复道:“做给我看。”

听得这一句,姜承便知这一茬无论如何是揭不过去了。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控制着自己的神识和灵力去碰宫腔里的阵。果然,又失败了。

这一回,他的宫腔里再次泛起的酸、胀、疼已不那么尖锐,也许是凌王神识包裹着他的缘故,他竟在这一回里,感受到了一点不可言说的酥麻。这股酥麻从下腹处蹿上来,逼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一次潮水被收敛进了宫腔里。

“好胀……疼,殿下,要泄出来……”

耳边没有声音回应。但是一股精纯的灵力徐徐攀爬上来,包裹住了他的神识。神识被另一个人的灵力完全包裹,对术士来说其实十分危险……因为神识被另一人的灵力包裹,也意味着这神识可能随时随地被另一人摧毁。所以没有一个术士会对另一人展露神识,除非另一人修为高了太多太多,可以直接侵入。

姜承的被侵入,原因之一,是他的修为差了凌王太多,凌王入侵他不费吹灰之力;其二,是他太熟悉凌王的灵力入侵,他对凌王,根本提不起防备。毕竟,他被入侵过太多次了……上一回,凌王也会这样,侵入他的神识,包裹他的灵力,带着他一点一点去探知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未知之地。

就像眼下这样。

虚无不可见的灵流被具象化成了一条溪流,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他在凌王的包裹里摆脱了一直纠缠折磨着他的感受,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溪流。终于,他发现了流动的溪水中一处异样的旋涡。

“那里,是阵眼吗?”

“是,你去。”

阵破了。

姜承豁然睁开双眼,被阵包裹了几乎一下午的淫水争先恐后地从宫腔里冲出来,流经穴道,失禁一般地喷出了屄口,激烈得让他听见了涌动的水声。

冬官员郎袍服有两套。

一套是在辅宫当值点卯时穿的官袍缎靴,用的上等石青绸,斜襟琵琶袖的样式。好看,有风度,文质彬彬。

一套是参与工事建造时的短打,仿的军用轻甲的形制,结实不易破损的沉灰色厚缎子衣裤,配着皮质的护腕、腰甲,一双与军用皮靴样制类似的靴子。结实耐穿耐脏,方便走动和搬运重物。

姜承起了个大早,换上这一身短打,将昨夜准备好的要带着的东西尽数收进了一个巴掌大,刻了个用以折叠空间收纳东西的结阵铜葫芦里。

这能收东西的铜葫芦,还是他连夜赶制的……也多亏了前一日凌王折腾他的那一回,还真叫他学会了在体内脉系如此稀薄的状态下精准调运灵流的技巧。不然,他还真调不出这么复杂的阵。

想起凌王,姜承心情莫名复杂起来。虽然,凌王确实注意到了他,但,现下的凌王,是那个一点儿不收敛恶劣性情的凌王,没有上一回那顾惜他身体的凌王体贴温柔。虽说上一回的体贴与柔情,是被他当时过于破败的身体逼出来的,但他还挺吃小意柔情那一套的。这一回,他过早地在殿下面前暴露了淫心欲念,殿下怕是懒得和他玩小意柔情那一套了。

不过……爽也是真的挺爽的……

一小股淫浆从屄口里渗了出来,姜承抿着嘴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些纠结地想自己摸出来一回会不会耽误工夫。他还在暗暗地纠结,外头就传来人声,听动静,是姜锐。

姜承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倒是忘了,姜锐也确实该出现了。

他该叫姜锐一声父亲。

上一回,他在不知道姜锐做下的那些污糟事时,尚且能过嘴不过心地叫一声。但如今,他已然知晓了太多事情,这一声,哪怕只过嘴,也叫不出来。

但眼下的境地,他还不得不应对。毕竟,这是他脱离姜家,被凌王圈禁的关节所在,虽说上一回已经被圈禁了二十二年,但到底,还没腻呢。

好在姜锐也一直不喜与他多话,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丢给他一个巴掌大的香囊,道:“太子有令来。”

姜承收了香囊,回:“是。”

见信已带到,姜锐便走了。

姜承微微舒了口气,将香囊一并揣进铜葫芦里。出了这一茬,淫念倒是被摁下去了,距离卯正也只剩两刻,也该去城东正阳门了。

姜承从阵中出来时,还有些惊喜,没想到,来城东正阳门,他竟然只需设阵一次就到了。

“姜承。”

他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听见贺岱叫他,便欢欢喜喜地看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一点儿没来得及敛尽的笑意,“贺员郎。”

姜承生得清秀,颇有些女相,尤其那一副桃花眼小山眉,笑起来,眼睛会微微弯起,像下弦月,十分靡丽。贺岱被姜承笑得牙根一紧。他闹不清姜承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他也晓得自己这个情态十成十是庸人自扰,但是……这但是,贺岱暂且理不出头绪,只得摁下千头万绪,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虞部员郎笔吏的花名册与今晨才发下来的分工表,道:“你来。”

姜承行至贺岱跟前时,见了贺岱手上的名册与分工表,便知他叫自己到跟前来是为了什么,自觉拿了旁人递来的炭笔在花名册上自己的名字后头画了个圈。画完圈之后,他便探头去看贺岱手上的分工表,见他的名字和其他几位员郎笔吏一起被填在了“丈量河槽基坑”这一项里,人都傻了。他根本不懂工事和测量,如何做得了这个?

见姜承又瞪圆了一双眼,贺岱心情莫名一妙,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分工表只是初拟,还没定,能换的,你看看有什么你做得了的。”

姜承认认真真看了分工表一会儿,想着他要寻一个能接触到模具的、不大惹眼的、技术含量低的……他掂量了一番自己的要求,最终,不甚确定地指着“仓储物资核对与管理”这一项,问道:“这个,我干得了吗?”他问完才发现,这一项底下,赫然写着贺岱二字。

贺岱笑了一下,道:“干得了。”他一面说,一面将姜承的名字添在了自己名字下方,又将“姜承”二字从“丈量河槽基坑”一项中划掉。

姜承指着自己被划掉的名字,问:“这样,这一项里,不缺人吗?”

贺岱道:“放心,应付得来。”

姜承也不太懂,只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见还有员郎笔吏来找贺岱签到看分工,姜承自觉不便搅扰,就退避一旁,和其他人一起等鹰隼来。

鹰隼从来只作军用,只有当今靖启陛下雪戟、四军统领凌王殿下雪翼、太子殿下雪权、夏官司空玉珖、四大军团二等以上将领有权调配。且鹰隼出巢回巢时,隼巢中都会设阵遮掩,寻常时候,根本没机会见到。

因此,这回在这正阳门等着乘坐鹰隼飞往湘东的冬官员郎和笔吏们,都还挺激动的。

卯正,一座结阵骤然自众人脚下旋转开去,接着,结阵流转的嗡鸣声中,两架鹰隼伴随着众人激动的惊呼乍然在阵中闪现,冷白色的金属外壳上流动着白晶色的光,那是刻画在鹰隼外壳上引风阵的流光。

姜承盯着鹰隼,已有些想不起来上一回这时候是什么情况。他瞧着鹰隼,颇有些百感交集。早前,凌王也没少同他讲关于军用飞隼的事。

东雪军中常用的飞隼分为三大类。鹰隼,偏重安全性,飞行速度中等,载重能力中等,机动性一般,用以搭载人员。货隼,偏重载重和速度,机动性差,用以搭载重量大、体量大的军需,如无意外,造河首闸要用的模具就会调用货隼运输。轻隼,外形最小最好看,也最轻便灵敏,飞行速度最快,用以侦查和快速机动。

另有一样巨型飞隼,被用作移动隼巢,全东雪只四台,被称为——四大帅座,分别为四大军团所有,藏得极其隐秘。

一般军中调用货隼和鹰隼时,从旁都会配轻隼巡航。但这回只见鹰隼不见轻隼,想必,是因为这次任务,并非军务的缘故?

鹰隼腹舱两边的舱门打开,冬官众人便依次入舱落座。一架鹰隼能够乘坐一百人,冬官上下员郎笔吏连带随行的司空侍郎共一百八十五人,因此,两架鹰隼实是坐不满的。于是姜承才上鹰隼就坐到了最后最角落的位置。

他坐这么样的位置,本是为暗示同僚们——莫近前来。

偏生,同僚里有一个格外不会看他暗示行事的贺岱。

姜承眼睁睁地看着贺岱走到他跟前,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了。姜承隐隐地咬牙切齿,又找不到理由发作,只好寸寸地憋着劲儿瞪他。

贺岱见姜承情态,一乐,权当没看见他身上寸寸的劲儿,自顾自摸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他,道:“这是起闸工事上要用的东西,仓储物资左不过就是这些,你姑且先拿着册子熟悉熟悉,回头也好认东西。”

见贺岱来是有正事,姜承登时收了劲儿,老老实实将册子接来翻看。册子是好长的表单,上头列着物品编号、名称、规格、数量等,每一行最后都跟着十分细致的说明。姜承坚持翻了三页之后,终于认命,这表单上的字他都认识,但它们组合出来的物品名称和规格,他能认出来的,还真……不太多。

姜承绝望地闭了闭眼。上一回没有贺岱给他换了分工这回事,他甚至没有细看自己的分工。因为上一回的此刻,他已被姜锐给他的香囊里的信件和东西惊住,浑浑噩噩,根本顾及不得这些了。到了起闸之处之后,旁人也都知道他根本不懂工事,也只叫他做些帮忙搬运、看守器具的活儿。他根本接触不到模具,不得不以重金收买了个工匠。

这一回,他跟贺岱混了个仓储物资核对与管理的差事,应是能接触到模具了……但是!姜承看着模具那一栏分类之下多达九百七十四行的条目,眼前一黑。

起一个闸,用得上这么这么多种模具吗?!他要毁掉哪些才有用?!这也太难为他这个门外汉了吧?!姜承一言难尽地将册子递还给贺岱,问道:“你不是说,这个我干得了吗?”怎么这册子上都没几样我认得的东西呢?

贺岱也不接册子,只敛眸笑道:“有我在,你当然干得了。”顿了顿,又道,“册子你先收着,等到了地方还用得上。”

若说以前,姜承只是觉得贺岱有些异常,如今,贺岱把话到了这份儿上,姜承终于意识到贺岱到底有多异常。他震惊又愕然地瞪着贺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等姜承想出该如何应对这个异常到已经完全失控的贺岱,鹰隼振动了一下,起飞了。

起飞加速的那一阵,鹰隼飞行不太平稳,故而,隼舱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静静坐在座位上,等鹰隼飞行平稳之后,贺岱才再次扭头看向姜承,轻声道:“等到了地方,你拿着册子,我教你认一认东西。”

姜承看着手上半寸厚的册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非得认全吗?我,我替你打打下手行吗?”

姜承这几乎把“不情不愿”几个字贴在了额头上的情态,又将贺岱逗得一乐,他真心实意地笑了好一阵,才解释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鹰隼飞行迅捷,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已然降落在了预定地点。

姜承跟着贺岱一下鹰隼,就看见两架货隼已经先他们一步降落,随货隼飞行的隼兵正忙着设阵往下搬东西。

贺岱道:“拿着册子,这便开始清点归置东西了。”

姜承啊了一声,慌忙抓着册子跟上贺岱,见贺岱手里拿了一支炭笔,也跟着慌忙从自己的铜葫芦里翻了一支出来抓在手上。

隼兵只负责将货隼带来的东西搬出舱,随便找了块空地堆下之后,便立即起飞回巢。这厢贺岱和姜承还没将货隼上才卸下来的东西捋出个头绪,那厢还在大声嚷嚷,乱七八糟的汇成一团。

“快,将这一片儿清理出来,咱们就要丈量划线了!凌王下了朝便要来凿基坑了!”

“库房已经清理出来了,你们先挪到库房去再行清点!”

“快快快!这里来个人!”

“……”

姜承在一片喧哗里茫然地抓着册子和炭笔紧紧跟着贺岱,问道:“他们着急腾地方,咱们……是不是该设阵先将东西挪进库房?”

贺岱不慌不忙,皱着眉检视了一番隼兵搬运下来的东西,确认无损之后,才从容地设了一阵,将物资尽数包裹起来,转移进了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冬官赁下的一个距离起闸处不足百丈的一块空地,已有一批工匠早在三天之前便到了此处,在这空地上盖起了一件框架简单的大屋,只有屋顶和墙柱,被简单划分了几块区域。

姜承看着眼前山一样的物资和空旷的库房,呆呆地看着贺岱,眼里的迷茫和无助几乎凝成实质。

贺岱又笑了,他指了指手中的册子,道:“这里东西分为四大类,合金块、模具、支撑架和其他工事上要用到的。每一样都有一个编号,就是这表单里的程的差事。若是今年新河不成,又值天侯不好,涟水一旦泛滥,他拟的赈灾章程便要被匆匆抬上来用,若用得好,倒也罢了,若用不好,他也得一并领罚。是以,姜承口供最后提的太子,实在是有故意攀咬之嫌。不过换个思路,姜家嫡女在皇三子雪珺府上做了个侧妃,若按常理忖度,其实模具损毁案最终,是会栽到皇三子雪珺头上的。谁能料到这中间出了个不能按常理度之,一心想要覆灭姜家的姜承呢?

不过也好在,靖启帝对自己手底下的四个孩子性格品行了如指掌,也早已料到这模具损毁案最终一定会查到皇族身上,是以并不惊讶,也并没有怀疑姜承供状最后的几句话是随意攀咬。

但太子身为国之重器,为了斗倒皇三子珺王,又给皇四子凌王使绊子,竟然在能解二州水患,功在千秋的新河开凿上做文章,简直心无社稷到了极点!说出去,平白叫天下人笑话!叫皇室蒙羞!是以,雪帝本就不打算彻查模具损毁案,只要求新河按时完工。

至于姜承口供中所说的“火精私贩”与“繁星”,陛下也只说了两字——要查。

奉上姜承口供的是凌王,那么“要查”这两字,自然也是对凌王说的。于是火精私贩与繁星两桩泼天巨案,就都砸进了凌王手里。

火精私贩,在东雪由来已久,想要彻查,绝无可能。如今真要查,也只能从姜承带出冬官的那一批火精查起。但这一批火精,如无意外,最后恐怕还得查到太子头上。为了保全皇室颜面,这案子还得查得格外小心,能查清,但不能完全查清,还得压住事态,不能闹大。

至于繁星……繁星,原产于北辰国的一种奇花,据说此花成片生长,花开时,金色的花粉四处溢散,犹如天上闪烁的群星一般,由此得名繁星。收集此花花粉晒干入药之后,便能得秘药繁星。少量食用,于镇痛有奇效,一旦服用过量,便可令人意乱神迷如临极乐,且过量服用一次之后,十日之内不用,就这?自己到底还是高估了他些?念头转到此处,雪翼就更不理解了,他想不通茳承这种嘴硬身子浅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起来的……

算了,不计较了。

雪翼念头一松,数不清的心思和念头便流水般地从他的脑中闪了过去。他伸出双手,钳住了茳承的细腰,猛地朝下一按。果不其然,茳承惊喘一声,软着腰趴伏进了自己怀里。趴进来之后,他一时还匀不来气,喘了一阵之后,才负气似的,在自己喉头咬了一口,牙尖嘴利地骂:“小气!我才玩儿了多久?殿下就这样计较?!”

雪翼听得这一句,几乎能想见茳承瞪着一双眼尾媚红的桃花眼使小性子的模样。雪翼就着如今自己在下的体位,往茳承穴道里深顶了一记,这一记,足以碰到茳承宫胞的肉环。茳承被顶地哆嗦着泄了身,穴道里也淋淋漓漓地淌了好一阵水。雪翼也不管他如今听不听得清,只说:“虽说明日休沐,但毕竟碰上忙的时候,一直在你这儿耗着也不好。”

茳承被肏弄得在凌王怀里直不起来身,但他如今体质好些,不跟以前似的,这么一深肏就失神,如今他正在兴头上,听凌王说扫兴的话,心里不得劲得很,一时腰还软着,找不见泄愤的地方,瞥见凌王脖子上,方才自己咬出来的痕迹还没散干净,一不做二不休,又将自己的一口利牙招呼了上去。这回咬得更狠,狠得叫他尝出了血腥味,他甚至还叼着那块皮肉,像撕咬猎物的小凶兽一般,将那块皮肉拽起来,发狠似的,摇了摇头。

凌王再怎么冰肌玉骨,修为再怎么高绝,到底是个人,先前觉得茳承这一咬尚且可以生受,只当是床笫之间的意趣,一边浅浅深深地戳弄,一边生受着。后来,茳承当真吃得狠了起来,将那一小片皮肉压进齿间怎么也不肯撒,顶得越深咬得越狠,像是抱着生咬下块肉的劲儿去的,雪翼再忍不住了,轻轻嘶了一声,道:“干什么,要吞了我这块肉怎地?”

听得这一句,茳承便知这是殿下终于吃痛,开口服软,这才撒了嘴。他晓得这一片儿已叫他咬得见了血,又伸了舌头舔了舔。他挨在凌王颈侧,委屈又生气地道:“不爱听殿下说话,在我这儿,怎么叫耗时间?就算胤州塌了天了,这么大的天,非殿下一人撑不行?偌大的东雪,除了殿下,就没程,就被月藏劈头盖脸地问到了面门,一时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也说不定。于是,雪翼斟酌了片刻后,才道:“你承叔肚子里的那个可不是虫,是你将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月藏一脸不信,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它,它……那么小。”

雪翼听着好笑,伸手捏了捏月藏的脸颊,笑道:“只是现在还小,会在你承叔肚子里慢慢长大,再过八个多月,就能出来和你见面了。你也是从那么样的一个小东西长大,再出来的。”

月藏别别扭扭地拽着雪翼的衣袖,觉得心里十分堵得慌。他晓得别的孩子都有爹娘,但是他没有,他只有承叔和义父。他也晓得,如果承叔肚子里的那个虫虫长大了,出来了,就能管承叔叫娘,管义父叫爹。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在别人肚子里长大、出来了之后,才被义父捡回来的。月藏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终于憋不住,揪着雪翼的衣襟,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此前,他已与茳承商议过该如何向月藏开这个口,才能让月藏接受这个孩子。眼下月藏的反应,雪翼也早已设想过,甚至已在心里盘算出了个大致的哄法,只是,这哄法终究没和茳承通过气,事到临头,他也有些犹疑。但见月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雪翼也顾不上别的了。

“月藏?”雪翼伸手揉了一下孩子软软的小耳朵,轻声问,“你是不是,也想成为从承叔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被戳中了心思,月藏手上将义父的衣襟拽得更紧了,他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拼命摇头,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是,不是,承叔的孩子。我,我……咳咳……”他越说越难过,哭得直抽,又因为边哭边说话,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月藏周身的灵流都已经因为他情绪激动变得不甚稳当,雪翼不等月藏身上的玉坠里的结阵响应,便已将月藏蠢蠢欲动的灵流安抚了下去。灵流被安抚之后,月藏的情绪也跟着稍稍平和,咳了几声之后,哭声也渐渐小了。他抽搭了好几声之后,才说:“我,不是承叔和义父的孩子,我……我不能,叫,叫承叔娘亲。”

听到此节,雪翼被逗得一乐,说:“所以你只想叫承叔娘亲,不想叫义父爹是不是?”

月藏被问得一哽,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抓着雪翼衣襟的手,没敢点头,也没敢回话,连抽泣声都小了好几度。

雪翼被月藏写在脸上的心虚逗得又一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月藏的脸颊,道:“你八成是忘了,你啊,一两岁的时候,已经管你承叔叫过娘亲了。”

月藏确实已经不记得了,他不大自在地抠了几下手,小声问道:“那,那个时候,承叔答应了吗?”

“答应了啊,他听你叫娘亲,高兴得很。”雪翼想起当时的情景,笑着给月藏慢慢地讲,“你在五个月大之前,都没有出过这座鼎。也赖我,我那时也不懂该怎么照顾你。只整日将你撂在鼎里浸养。后来,还是你承叔,跟我说,你这样的娃娃,可不能整日在鼎里泡着。那时候,我不得空,就是你承叔,白天带着你出去玩,晚上再带你回来浸养。”

“你是不知道,你那会儿有多麻烦。你天生灵胎,又不会控制,情绪一激动就会爆发出灵暴。”雪翼想起这些事情,神思忽然有些缥缈,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将那些平缓无波的光景,记得那样清楚。

月藏也垂着眼认认真真听着,听到此处,他忽然用力点了下头,说:“知道。”他一面说,一面将戴在脖子里的项圈拉出来,露出项圈底下的透冰玉长生果,“我知道,我戴着这个阵就是为了安抚我体内的脉系的。”说到此处,月藏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颊也染上了一点绯红,小声又迅速地说了一句,“谢谢义父。”说完,他迅速将玉坠塞回领子里贴身放着,再不看了。

雪翼笑着捏了一下月藏的脸颊,说:“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说谢?”他一面说,一面想起这座阵的来处,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不是一开始就戴着它的,也怪我,一开始,竟没有想起你体质的特殊来。你承叔那会儿,就一边带着你玩儿,一边时时刻刻提防着你的脉系波动。你七个月大那一回,出了一次意外,把你承叔吓得不轻。若非那一次,我还想不起来给你戴着这个。”雪翼隔着衣领,轻轻戳了一下月藏脖颈下方,准确地抵在了月藏贴身佩戴着的玉坠上。

月藏在雪翼撤了手之后,也跟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的玉坠,他已不记得义父口中的意外,听义父口中说的事情,像是听着别的什么人的故事,但他确实,能从这些故事里,汲取到一些温柔又甜蜜的力量,让他想起承叔。

“你大概在八个月上,忽然会说话了。当时,我也不在你身边。是你承叔带着你去怜女湖上看青藻花。那花,我们后来也去看过,你还记得吧?据他回来说,那天,你们坐着小船,在湖里游玩。有一艘小船,从你身旁过,那艘船上的孩子,从湖里捞了一朵花,着急给他娘亲看。结果他娘亲正在和旁人说话,没顾得上他。他就一声迭一声地喊,你从旁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替他着急了,跟着大喊了一声‘娘亲’。诶哟,当时你承叔笑得不轻,回来他说给我听的时候,也不住地笑。那之后,你一直管承叔喊娘亲,喊到两岁上。”

除了说本子的时候,义父很少同他说这么多话。月藏歪在义父怀里,听义父慢条斯理地讲起自己一点也不记得曾经,他甚至能随着义父声音的起落,想见承叔那时的神态和模样。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义父一眼,从义父眼里看见很柔和,很深的笑意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现在再叫承叔娘亲,他还会应吗?”

雪翼很是笃定地道:“会。”

“那……那等弟弟或者妹妹出来之后,我还那样叫,承叔还会答应吗?”

“会。”

“那……那我叫义父爹,也,也可以吗?”

雪翼一乐,上手捏着月藏的小耳垂,问:“你说实话,你是真的想这么喊我,还是觉得不能冷落了我才多问这一句。”

月藏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晌也没答出来究竟因为什么。雪翼见了,也不再为难他,只好将这一茬揭过去,继续道,“你承叔其实很担心。”

本章节未完,点击这里继续阅读下一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