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颐课桌上的东西很少,不像胡莓,她甚至在课桌上摆了一个茶壶,和几个小茶杯。
她说:“漪漪,能拜托你去帮我洗一下我新买的杯子吗?”
薛颐哦了一声。
回来后,胡莓将这个杯子赠给薛颐,“以后这个杯子就是你御用的,和我喝茶的杯子!”她给她斟茶,“能接受这个浓度吗?会不会太苦?”
薛颐抿了一口,说:“甜的……”
胡莓惊讶,“啊,我带成甜茶了!那你喜欢喝这个吗?”
薛颐点头。
胡莓还以为像薛颐这种酷姐会喜欢逼格很高的茶呢,而不是这种小甜水。
“那我们这段时间都喝这个……”胡莓甚至搬出个小小的鱼缸,“里面的斗鱼叫做小粉,我已经养了半年啦,以后也得拜托你给她找树叶哦。”
粉色的斗鱼斜斜地躺在宽阔的树叶上,薛颐说,“这个鱼好漂亮……”
她闭嘴,隐住还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是吧,我也觉得很漂亮。”
阳光透过鱼缸,撒在胡莓的脸上。
她弯弯着眼睛,看着潋滟的水光。
薛颐乱七八糟地开口,“我……我还可以帮你换水……”
胡莓看向薛颐。
一秒、两秒、三秒、良久。
薛颐竟先一步脸红,“胡、胡莓……别这么看着我……”
胡莓却抬手,用冰冰的手背去够她的脸,柔声说:“漪漪,你的脸好烫啊。”
是不是以前从未有人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可爱。
薛颐只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连脑子也晕乎起来。
心跳得更加厉害。
胡莓准备去戳戳薛颐的脸颊。
真想知道是什么触感。
她和她完全不一样。她个子高,短头发,她个子矮,长头发。她运动出色,不善言语,她运动废材,社交达人。
和她细长的眼,薄薄的唇也不一样,她的眼睛圆,嘴巴也圆。对。她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
她准备上手。
但她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匆匆地出了教室,直到数学课过半才回来。
胡莓调戏她,“喂。你落荒而逃了吗?”
薛颐不说话,胡莓却很没边界感地拿了纸给她擦她额间的薄汗。
她不看她,把脑袋埋进手臂里。
胡莓拿笔头蹭她的耳垂,小声说:“可是你连耳朵也红了……”
薛颐僵硬了一瞬,赶紧扯了扯短发,把耳朵遮得严严实实。
再过不久,就是胡莓的十七岁生日。
她邀请薛颐在她生日那天一起出去玩。
不过等薛颐到了约好的游乐场,胡莓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同班同学。
薛颐想走。
胡莓却拉住她,说:“不准走!今天我的生日我最大,你要惹我生气吗?”
薛颐便变成了站在原地不走。
胡莓瞪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逛游乐园。
薛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桌压低声音跟胡莓讲话,“薛颐好奇怪哦……不过你之前都没跟她讲过我们会来吗?”
胡莓说:“我要是说了,那她怎么会来?”
同桌说:“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两个人走着走着,很自然地就变成了胡莓抓着薛颐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薛颐有一米七八,手自然也大,胡莓根本抓不住她的整个手。
很快逛完胡莓想玩的几个项目,可惜出片效果不好。胡莓便指定薛颐,“我们再玩一次旋转木马,漪漪给我拍照好不好?”
薛颐没说话,但是接过了同桌手里的相机。同桌小声惊叹,“薛颐的眼睛好好看啊,可惜她留的刘海太长了。”
在旋转木马上的胡莓狂摆pose,薛颐尽职地给她拍了许多照片。大家围着相机一张张看,都夸薛颐拍得好。
胡莓也说:“我居然可以这么好看!”
胡莓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本来就很好看。”
她看向薛颐,薛颐一脸正色地望着不远处的垃圾桶。
她抿着嘴笑,再次拉住薛颐的手。
游乐园内有一个供游客野餐的草坪。
胡莓带的是她亲手做的曲奇饼干和小汉堡,同桌带的是泡椒鸡爪,薛颐带的是小小的生日蛋糕。
胡莓看着歪歪扭扭的生日蛋糕,说:“你亲手做的吗?”
薛颐高冷地点头。
她终于舍得开口,“我以为只有你……东西没有带够,不好意思。”
胡莓眯着眼睛抠她手心,她险些没坐稳。胡莓说:“所以我带了双份的!你不要担心啦……还有,”她凑近她,“谢谢你,漪漪!”
薛颐说:“……奶油快化了,快吃吧。”
胡莓吃蛋糕时,薛颐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对准了她。
薛颐张张嘴,“看镜头……”
胡莓立刻回头,对着镜头,搞怪地做了嘟嘴生气的表情。
她在抓拍,她则拿起勺子,舀起一块蛋糕递到薛颐嘴边,“勺子我用过的,不过这块蛋糕我还没碰,请不要嫌弃我哦……张嘴,啊——”
薛颐下意识地张嘴,手上动作却不停。
——奶油是不是太甜了?
——才发现嘴上还有点奶油……
——胡莓。
薛颐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洗了个冷水澡,待稍稍冷静下来,才点开相册。
照片上的胡莓逆着光,长发被风吹起,穿着白色长裙,带着生日皇冠。
好、好可爱……
她搓搓发红的脸。
【胡莓:快看我的qq空间!嘿嘿。】
【。:好。】
薛颐进了胡莓的qq空间,最新一条贴着她拍下的胡莓照片。
文案是,
【以后也要一起过生日哦!!】
薛颐的人缘好了很多。
她后知后觉地跟胡莓道谢。
胡莓摆摆手,说:“我可什么都没干!”她认真地拉着她的手,“只是有朋友不去交和完全没法交朋友是两码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要你可以选择。”
薛颐却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发愣。
胡莓眨眨眼,说:“我手上也没什么脏东西呀……”
“不、不是……”薛颐的脸突然爆红,她抽回手,说,“我去个卫生间……”
胡莓说:“你肾虚啊!”
薛颐说:“……我才没有!”
胡莓便满意地托着脸,心道:这样鲜活的情绪,才像是女高中生嘛。
薛颐依旧姗姗来迟,她推给胡莓小纸条,
“下次可以我们单独出去玩吗?”
“求我y︿_︿y”
半晌,
“求你了。”
“好吧,我大发慈悲地答应你。”
于是二人选择了周末出去逛街。
胡莓裹得像个北极熊,站在街边吸溜着鼻涕,等薛颐找共享单车。
薛颐说:“……下次,我们可以打车。”
胡莓说:“还有下次呢,你想得美!”
薛颐不说话了。
胡莓哼哼,“你还敢不理我啊……”
薛颐说:“我哪儿敢……”她小声说,“公主……”
胡莓听得一清二楚,立刻拉住她手,问:“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阴阳怪气?不说清楚可不准走!”
薛颐却真心实意地说:“我是在夸你……”
她是真心觉得胡莓像个公主。
不是普世意义上等着王子拯救的柔弱公主,而是温暖,而又强大的漂亮女孩——那不就是公主吗?
胡莓踮着脚,薛颐低着头,只看到胡莓的脑袋险些占满了她的整个视界。胡莓说:“真的?”
薛颐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吧。这次暂且放过你。”
胡莓哼着歌,牵着薛颐的手蹦蹦跳跳。
“诶——!”
“小心——!”
“我刹车——————”
“失灵啦!!”
“——哇!”
面对疾驰而来的,骑着单车的男孩,胡莓正欲朝外灵活地一闪,却被薛颐使劲地拉入怀里。
她的下巴,一下磕在了她的额头上。
疼疼疼疼疼……
“胡、胡莓……没事吧?”
薛颐把她抱得紧紧的,结结巴巴地问她。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哦、哦……”
薛颐不好意思地把她放开。
胡莓揉着头,鼻尖仍旧萦绕薛颐的气味——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具体的问题,但有个词很贴切,那就是干净。
还有……
一点点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