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见到了,十分钟就出来了,出了门,副书记小声问原敬安:“找喻显辉做什么?”
云南一直是公安工作的重点,加上沉就是云南混出头的,喻显辉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加公安厅厅长在他那里挂个名是没问题的。但这个时候,他都能看出沉心不在焉的,怎么就突然要找喻显辉呢。
原敬安摇头:“要么没事,要么是大事。”
副书记乐了:“您这个话,举重若轻啊。”
原敬安没有跟着他嬉笑,想了想,再摇了摇头,低声向秘书道:“查一下沉从哪里过来的。”
秘书问道:“需要查一查病人身份吗?”
“动作别太大。”
“是。”
凌晨四点,宁昭同不明原因内脏多发出血的情况终于暂时停住了,王欢获得允许进手术室做了采样,用最快速度送去检验。
宁昭同被转入icu密切看护,但病房外的众人神色都略显严峻。
虽然都不是什么立即就会要命的大症候,但这种一直要打开腹腔修修补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头刺痛。
聂郁低声劝沉平莛:“您去休息会儿吧。”
沉平莛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面容苍白的女人:“再等一会儿。”
早上七点,化验结果出来了,王欢面色严峻地把几张报告放映在屏幕上:“各位请看这几张图,从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个很清晰的对比。相较我们以前掌握的数据,最直观的是宁老师的细胞分裂速度有明显的减缓……”
施欢举手:“这说明那种改造的效果已经在停止了吧。”
“是的,但这不是一件好事情,”看后面坐着几位外行,王欢很贴心地把原理再讲了一遍,虽然措辞上实在有点欠揍,“凭心而论,德里亚的改造就效果而言是非常天才的。他将实验体身上的细胞增值周期控制在了一个很微妙的水平,也就是说,一种轻微的、甚至有益的全身性癌症状态,却又没有癌细胞的转移性和侵袭性。细胞增值加快,给实验体带来超乎常人的代谢水平,再辅以外在的塑造,就可以得到相当惊人的肌肉能力。这是最基础的原理,我说清楚了吗?”
薛预泽提醒他:“说重点。”
姜疏横轻轻握住傅东君的手,傅东君低眉,很缓很轻地吐出一口气。
“好的。但是,现在这种轻微癌症状态消失了,”王欢指了指两个数据,“宁老师的细胞增殖速度已经降到了比常人还低的水准,除此之外,细胞凋亡的速度也异乎寻常的快。”
刘医生张了张嘴:“意思是,她在衰老?”
王欢摇头:“是在非常极速地衰老。”
“怎么可能?”鲁妍请来的那位国医大师忍不住开腔,“人体的衰老速度怎么会短期内激增,辐射吗?”
“是的,非常奇怪,就像谁拧开了宁老师身体里衰老的开关,让她停滞了许久的青春骤然离去……”王欢用了很文学化的语言,若有所思,“就像,气温升高,春冰破冻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
许久,兰霆开口:“有什么办法停住这种势头吗?”
他甚至都没有说逆转。
“衰老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学过程,如果我对它的机制能有一丁点的了解,我就不该在这里研究宁老师,而是去领诺贝尔奖了,”王欢这人说话是真的一言难尽,一句话出室内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先用点rapayc,再研究一下干细胞治疗的可能性吧。”
话音落下,他站起来,示意散会。后座的旁听者们都没有动,而沉平莛甚至接过郭源之递来的东西,在角落里开始处理紧急文件。
十一点钟,阿纳托利到了,他比王欢更不认人,直接穿过一楼道的陌生面孔跟着王欢进了会议室。施欢和兰霆也跟了进去,但俩人交流用的是俄语,只能在一边讪讪地当摆件。
十一点半,王欢又叫开会,这次是结合阿纳托利的意见给出目前的治疗方案。
“先生们,阿纳托利带来的不是好消息,他曾记录了九个在改造过后出现不明原因内脏多发出血的实验个体,其中没有女性,”王欢顿了片刻,继续道,“他使用过rapayc和nad+,但都没有得到什么疗效,实验个体无一例外地在叁个月内极速衰老而死。”
房间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薛预泽问阿纳托利:“他们都是成功的个体吗?我是说,我听说,这种实验能得到一个成功的个体并不容易。”
“是的,里维,宁是德里亚最完美的作品,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一点改造的副作用,”阿纳托利张开手,“但我的宝贝们已经很接近完美了,至少不会因为细胞异常增值长得奇形怪状的,或许宁向你说过德里亚的珍藏?哦,那真是地狱一样的地方。”
刘医生弱弱道:“你们这个实验合法吗?”
没有人理会他,房间里又回到一片死寂。
许久,沉平莛向阿纳托利确认:“叁个月。”
一张没见过的面孔,阿纳托利看他一眼:“是的,最久的一位坚持了81天,他已经非常努力了。”
“好,”沉平莛起身,对韩非示意,“先回去安顿好家人,我们还有时间。”
韩非微微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先生费心。”
走到icu门口,韩非示意大家都先回家,宁瑱红着眼睛站起来:“阿爷。”
“先回家吧,”韩非缓了神色,“玠光和潜月已经回去开车了,有什么话,回家里再说。”
“诺!”
几句劝慰,所有人都动起来,唯有林织羽迎上来:“我想起一卦,需要从她身上得一段因果。”
韩非没有阻拦:“我去跟大夫说,你尽快出来。”
“诺。”
二十分钟后,林织羽被洗干净放进去,大夫就站在旁边,有些莫名地看着这个穿着裙子的青年人。林织羽盯着她看了片刻,从怀里摸出匕首,大夫一见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林织羽点了一簇指尖火,目光幽幽把他逼退:“且稍候片刻,我不会伤害她。”
大夫头晕目眩,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太久出现幻觉了,否则这个穿裙子的青年人怎么会徒手点出了火——林织羽把匕首塞到宁昭同手里,在自己左边手掌上切出一道宽阔的伤痕。
鲜血淋漓,攥在手中。
大夫愣住了。
林织羽收回匕首,拢了拢掌心的血,朝大夫轻轻点头:“有劳。”
坐上韩璟的车,车上每个人都在看林织羽手上的伤口,却没有一个人劝慰出声。离家还有一个弯的时候,林织羽解了口罩,开口:“我需要一个祭坛。”
“好,”韩非道,“搭在后院可以吗?”
“可,”林织羽顿了顿,“请大王为我取一件王后的衣物,祭台则有劳将军。”
韩璟道诺,韩非也应声。
宁璚出声:“我能帮什么忙吗?”
“请公主和大公子赐下一点鲜血,”韩璟将车停在陈碧渠后面,林织羽第一个下车,迎上苏笙怀里的小珍珠,神情微缓:“瓅瓅。”
小珍珠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羽羽,你的手在流血!”
“无妨,”林织羽蹲下来,温声道,“我想借瓅瓅一点鲜血,瓅瓅怕痛吗?”
小珍珠伸出小手:“是为了救妈妈吗?”
“是,妈妈现在遇到了很危急的情况,”林织羽起身,牵着小珍珠进门,“我们为妈妈求一线生机。”
苏笙眼神闪烁,拉了聂郁一下:“郁郁,这……”聂渡云也有点担心:“这样行吗?”
“妈妈,爸爸,大卜不会伤害瓅瓅的,”聂郁嗓子有点哑,低声劝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卜有主意,大家好歹能心安一点。”
心安。
夫妻俩沉默下来,跟着进了门。
沐浴,焚香,韩非亲手为林织羽穿上干净的衣物,见他轻轻挤了挤手上即将干涸的伤口,又溢出一痕淋漓鲜血。
众人秉烛来到后院,大灯关了,烛光映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幽微至极。
喻蓝江似乎有些无措,问韩璟:“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呆在这儿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韩璟摇头:“大卜没说什么,应该就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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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雷帕霉素&esp;(rapay),是一种大环内酯类化合物,最早是从复活节岛土壤中的链霉菌中分离出来,被发现具有抗真菌作用,之后被发现具有免疫抑制功能,是目前最有前景的抗衰老药物,
2nad+: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一种据说可以维持端粒长度的辅酶,能促进基因修复,延缓细胞衰老速度。但有研究表明它可能刺激癌细胞增值。
3改造原理都是瞎编的,看个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