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小子说这女人的老公是舒联庆的同事,警察很客气地说没问题,又听她嘱咐了一句:“孩子下午晚上还要上课,合适的话麻烦您先把邻居带走吧,让他休息一会儿。”
“好的好的,是我们考虑不周。”
“没有,谢您费心跑这么一趟,还要劳烦您暂时别通知小舒的父母。他父母脾气急,我能处理……”
挂掉电话,沉平莛问她:“高中生的事?”
宁昭同扑哧一声:“一天天就知道高中生,吃饭!吃完收拾东西,我还得过去配合调查!”
“调查,那么严重?”
“不严重,隔壁邻居恶人先告状,”她给他舀了一勺蒸鸡蛋,“您就放放脑子,先舒坦两天,到时候再跟您细细说来。”
他略有不满:“又对我用敬称。”
“什么敬称,嘲讽呢,”她眉梢一挑,“到底吃不吃,浪费粮食今晚让老陈不给你做饭,看你能不能自力更生。”
又凶又俏的,他轻笑一声:“吃,你也吃。”
一下飞机,夫人直接去了派出所,领导先被老陈载回家了,但王幼临跟着。
“顺路,顺路,”王幼临赔笑,“真顺路,我去趟省委,有急事要处理。”
不是急事的话他肯定不会跟着回来,宁昭同点了点头,然后质疑:“那你为什么还不下车?”
开车的是封远英,车虽然不是她的,但算得上家里的专车。
“……也没有忙到那个地步,”王幼临不敢说自己是想凑热闹,“正巧看看我们基层警察的风貌。”
宁昭同点了点头:“真不是想见见我新男朋友?”
封远英扑哧一声,让宁昭同踹了一下座椅:“不许笑!”
王幼临怪尴尬的:“那个,宁老师……真十六岁啊?”
十六岁,老领导给他当爷爷都算晚婚晚育了!
“关你屁事,”宁昭同没什么好气,也给了他一脚,踹在副驾驶上,“羡慕?”
王幼临擦了一下汗:“您说笑了,您说笑了。”
一下车,王幼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是打了个电话,所长才急急忙忙下楼来。王幼临说有点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的,所长把叁个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目光一次次地往宁昭同身上瞟,琢磨着这人的身份。
等说明来意,所长恍然:“是有这个警,我现在就把人叫来!”
结果那位警官出外勤去了,四十分钟后才紧赶慢赶地回了所里,一进门市局区局领导都站满了。
宁昭同一见他,起身跟他握了一下手,笑道:“是何警官吧,中午我们通过电话。”
何警官汗都下来了,目光不停瞅着所长:“是,你好,是宁女士吧?”
“是,我是宁昭同,中午那会儿在北京接男朋友退休。我刚下飞机,本来说来问问情况,配合一下调查,没想到惊动了那么多领导,”宁昭同目光扫过王幼临,“咱们去隔壁吧,保护一下未成年。”
男朋友?不是说是舒队同事的老婆吗?
何警官一脸迷茫地请她出门,封远英忍着笑,忍了忍没忍住,低低噗了一声。
半小时后,何警官出来了,把宁昭同送上门口的车,说他们已经清楚情况,会对她的邻居进行批评教育。一回来发现领导们全没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你知道这女是谁吗?”区局长问他。
“你查什么查到她头上去了?”市局局长也发问。
“不是说是舒联庆儿子吗?”所长好困惑,仗着在自己地盘上,小声提出质疑,“李局,你认识舒队儿子吗?”
“不认识,”市局局长摇头,“先说宁昭同的事。”
“……宁昭同,怎么了?”何警官硬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有个房子给舒队儿子住着,邻居举报有人在里面卖淫嫖娼,我们中午去问了一下,那孩子还没成年,所以找户主问问。”
“就这?”
“就这?”
“没了?”
“就这,没了,”何警官不是爱说人短长的,哪怕面对着领导们,那些劲爆的细节都没往外秃噜,“所以宁昭同是什么人?”
区局长意味深长地笑笑,市里李局长感慨了一声:“看不出来啊,舒联庆竟然有条那么粗的大腿在后面顶着。”
“所以是造谣是吧,”所长确认了一下,“把报案人叫过来训诫一顿,一天天的给人找事。”
“时间不早了,下班吧,”李局长发了话,“走了,我去找舒联庆聊聊。”
“英英!英英英英英英!”宁瓅扑过来,脸都要笑开花了,“以后你是不是能一直留在家里了!”
“宁瓅!”陈承平叫了一声,有点严厉的语调,“几岁了还不懂事,谁教你的往男人身上扑!”
宁瓅立马就蔫儿了,只能凑到沉平莛边上去,小声抱怨:“平平天天骂我。”
沉平莛示意一脸尴尬的封远英离开,摸了摸宁瓅的脑袋,安慰道:“英英也辛苦一天了,让他去收拾一下房间休息会儿吧,以后天天都能见的。”
天天能见!
宁瓅当即笑眯了眼,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那以后也能天天见婷婷了!”
“嗯,能天天见我,瓅瓅会不会烦?”
“婷婷,瓅瓅很想你的,怎么会烦,”小丫头眨巴眼睛,“但是婷婷肯定天天粘着妈妈,想不起我。”
沉平莛轻笑:“总不会时时刻刻都粘着的,去吧,帮妈妈换完衣服再下来。”
“好——”小丫头拉长尾音,偷偷摸摸看了陈承平一眼,赤着脚就上楼梯去了。
等孩子走了,陈承平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封远英从小带她,瓅瓅又正好是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引导引导吧,”沉平莛劝他,“宁昭同说心里有数,她已经跟封远英聊过了,只要大人有分寸,孩子很快就会分散注意力的。”
陈承平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也有道理,宁瓅平时上心是因为见不着,等天天见了肯定是远香近臭的:“唉,主要是那么个小丫头,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想揪着教训一顿转眼就跑没眼了,宁昭同还老惯着……”
家长里短,沉平莛听得眉眼都柔和下来:“没办法,只有这么一个,混账出息也都是她。”
“所以说儿女是债呢,现在想着我小时候也挺混蛋。”
……
陈承平都没想到,沉平莛回家第一天自己就能跟他聊那么开心,一抬眼看见他笑得有点纵容,顿时有点心里不自在。
他们没差几岁,搞得跟自己是孩子似的。
这次还真是陈承平多心了,沉平莛只是心情好罢了,吃完晚饭和家里几个老人聊了一会儿,早早就上楼洗漱,准备缠着夫人了。
“明天去剪头发?”他问宁昭同,“还是再留几天,长一点再去。”
今天本来说理完发再回的,但她接了个电话,想着赶回来早点处理好,就没成行。
宁昭同正好在拧头发,把吹风机找出来塞到他手里,很不客气地坐到了他腿上:“再留一阵子吧,剪个长刘海。”
“好,优雅,”他眼里都被笑浸透了,梳理好她的长发,打开开关,“沉了一点。”
“真的假的?”
“应该是,上回掂量过。”
“肥了,可以出栏了。”
“先让我尝一口,”他凑上来轻轻挨了她一下,几乎都称不上是一个吻,热风拂动她的鬓发,“吹半干吗?”
气流扰过耳畔,她轻轻躲了一下:“马上睡就直接吹干,待会儿睡就半干。”
读出言下之意,他顿了一下,然后颔首。
很多时候确实非常有心,但是不一定有力……尤其是今天中午还在书房里胡闹了一阵子的,当下。
她好像看出来了,笑得肩膀都在颤,摸了一把头发,直接关了吹风机把他压到身下。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两句,但脸上还是有点奇怪的热度,抬着下巴迎她的吻,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
“要开解一下吗?”她满脸都是兴味的笑,手已经直奔重点了,“哎呀,好可爱的手感。”
……可爱。
他叹了口气,按住她的手,对上她的目光,很认真地问:“不嫌恶心吗?”
他的自尊不会因为在性能力上比不过任何一个年轻男人这种蠢理由受到伤害,但他介意她的不满意。
“这种词好伤人,不爱听,”她还是玩笑的口吻,“软软的也很可爱嘛。”
又是可爱。
他轻笑一声,吻上她的眉心。
他不需要她的宽慰,但是想听她的宽慰,要她一遍遍地告诉他她不嫌弃他,他才能以此确定她的心意。
年纪大了,过得难免功利,给出了真心,就想得到同样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