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儿的哥哥是艾沃尔上将麾下的一员,他能知晓这样内部的消息也是合情合理。
澍一颔首,若无其事地抚摸着西瑞尔软软的黑发,面上一派平静。
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放在头顶上的手掌,鼻尖小幅度地耸动,嗅闻着另一只雄子身上的味道,西瑞尔的表情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魇足,沉浸式地享受了一会儿,他才引出最终想说的推论。
“……所以,学校很有可能会从我们学员中挑出合适的雄虫,去疏解上将的精神领域出现的问题。”
说到这里,西瑞尔神情一紧,埋在澍一脖颈的脑袋也不由得抬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澍一的神情。
“怎么了?”
停下手中抚慰的动作,澍一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西瑞尔跨坐在澍一身上,这下面对面和对方交谈了,“我的意思是,澍一,你也有和上将接触的机会……”
自然是听到了,不过澍一可不担心,毕竟他原生等级为f级,就算在长期的锤炼中进阶成了b级,但是比起学院里少数a级、更甚至稀有的s级雄虫,他这个等级可是让人看不上的。
更别提那些实力强悍、身世还无比显赫的雄虫了,这些平日里都引得无数雌虫趋之若鹜的雄虫才是和上将门当户对的。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的人生格言、哦不、虫生格言可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对于虫族土着的西瑞尔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位面宠儿、通俗易懂来说就是主角的存在,他还会不清楚吗?
虽然不太记得这块儿是否有上将和主角相遇的剧情,但以他来了这个世界、为了保命而在星网上冲浪的多年经验来看,必然是存在这样的狗血桥段的。
恰好在上将危机时出现,在利用自己的精神力为上将做疏解,着突出主角能力的强大,又彰显了主角的善良,为自己纳入一名忠犬做铺垫。
所以澍一可谓是完全不放在心上,路人甲就得有路人甲的觉悟,怎么能掺和主角之间的故事呢?
至于那个主角是谁……澍一眉心跳了跳,出奇的不是很愿意想起来。
所以对于西瑞尔眼中的希翼,澍一直截了断地打破了,“不可能的,上将可是s级雌虫,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只f级的虫?”
西瑞尔即刻想反驳他已经是b级的雄虫了,而且晋升速度是空前绝后的,这一话头立马被眼尖的澍一打断了。
“好了,宝贝儿,别再为我担心啦,你也该为自己的终生幸福做打算了。”
这话一出,立刻把西瑞尔注意给引过去了,可这回心中难掩强烈的酸涩。
不过当看到青年微微笑的样子,那样的感觉又会奇异地消失,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让人心痒痒的、像是有只猫爪子在心脏处挠的暖意。
于是西瑞尔也轻轻笑起来,面上带着羞赧的红晕。
今天的课程都已经结束了,相比于当作后备战力有战必应的雌虫,学院对于雄虫的管理还是比较松弛的,即使一年级也没有晚自习。
现在和西瑞尔的话题暂告一段落后,澍一吃过晚饭,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进了房间。
陷入柔软的床铺里,在21世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澍一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现在还没有明显的睡意,双手枕在后脑勺下,他双眼盯着天花板,思绪乱飞。
如果说生活质量,人类世界和虫族世界其实都差不多,区别就在于前者他是靠着自己,而后者就几乎是从出生就开始躺平了……
嗯,除去成长路上一些不太友好的小插曲,现在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嘛,这么说其实也没啥区别,就是这一辈子投胎投得好了点。
想想前世好不容易成为获得人类社会百分之八十资源的百分之二十的人群之一,这一世靠着性别优势获得上一世的待遇……这样对比真是唏嘘不已呢。
但是……澍一伸出手,虚空地握了握,仿佛再一次触碰到上一世历经千辛万苦的名誉和权利。
呼——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澍一翻过身去,拿起旁边的毯子遮住了眼睛,不想了,睡觉。
床铺上的黑发青年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没有注意到从窗外飘进来的一缕黑雾,悄无声息地将青年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了。
混沌的意识立马为澍一编织了一个梦境,绚丽的灯光,碰撞的杯壁,迷离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在这里,雌虫最容易获得雄虫不经意的爱怜。
这是一只雄虫的晚宴,白日的聚会不够纵情,兴致高涨的虫子由此一致决定举办夜场,而地点便是主城区安保系数最高的酒吧。
澍一身为雄虫的哥哥,自是义不容辞的被邀约了,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宴会。
会至一半,酒过三巡,脸也露了,面子也给了,澍一想出去抽根烟,透个风。
正想跟旁边的虫帮自己向弟弟示意他要回去了,腹部就突然升腾起一股燥热,口干舌燥、大脑发晕也随即而来。
包厢里冷气十足,可此时却只觉得热得慌,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的脸红到要爆炸。
而最糟糕最致命的是,雄虫独有的荷尔蒙也要控制不住,从张开的毛孔里溢出来,长期以来压抑的欲望也叫嚣着爆发。
澍一撑住沙发的手一软,差点要栽了下去。
这是——发情了。
大脑即刻联想到那只手递过来的酒杯,他的视线精准地投向正坐在最中央的雄虫身上——
单人沙发上气质清冷的少年雄虫双腿交叠,接过围绕在他身侧的雌虫递过来的酒杯,另一只虫献殷勤地凑上来为他倒酒。晶莹的液体就那么汩汩流入透明的酒杯,杯壁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光。
啧。
澍一甩了甩脑袋,让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勉力撑起软绵绵的身体,拨开周遭摇摆着身体的虫子,他摇摇晃晃地出了包厢。
除了那个刚刚被他注视的雄虫,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那捏在杯柄上的手指立马捏紧——
“刺啦——”
玻璃破碎声响起,整个包厢鸦雀无声,专心扮演参与者的虫纷纷将目光定位过去,惊恐瞬间攀上他们的眼底。
最中央的俊美雄虫面容扭曲,双眉紧蹙,眼神凶狠,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愤怒几乎无法遮掩,伴随着s级雄虫的精神力扫荡一切!
澍一不知道身后酒吧正在发生的事,或者说,知道了也无所谓。
好不容易糊弄走了担忧的侍应生,他现在已经无暇他顾,头发烫,眼发黑,口干舌燥,胸膛内部的火焰熊熊燃烧,叫嚣着要喷薄而出,身子更是软得橡根麻绳,抖动得像风中的草叶。
大脑尚且保有一丝理智,良好的素养和给自己在虫族世界立下的fg让他无法随便拉一个雌虫交尾,即使他知道对方会很乐意。
虽然不知道下药的虫有什么目的,澍一脑海中闪过那只雄虫的眉眼,嘴唇抿了抿……也不排除是有虫想借他虫之手下药,但他对于这一切真心倦了。
也是时候,该离开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不过逃离之事尚可容后再议,眼下欲火已经席卷至全身,澍一忽地想起那位名义上的弟弟递过来的黑金卡,出了酒吧他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摸出外套口袋中的房卡,握在手里都有几分重量,很显然是为尊贵的雄虫提供的卡……澍一望着眼前这栋富丽堂皇的楼宇,和黑卡上的地点全然一致。
他甩了甩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虫果然还没有离开,心下是直直地往下沉,倘若真走进这家酒店,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原本回家的想法因为即将引起的发情而中止,在说司机也只遵从那只雄虫的发号施令,极大可能是他坐在车上忍耐着发情的热浪滚烫等待弟弟的到来……
医院也很有可能埋下了下药者的眼线,或者说打车途中的司机就是下药者安插的,就算还没有到这么只手遮天的地步,身后的虫想必也不会轻易被应付走……所以这么想来,和随便遇到的一只雌虫上床,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莫名的有点儿悲哀,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做虫这么失败,竟然走到这样孤立无援的地步。
“唔!”
大脑刚涌现出略微的愤怒是不理智的欲火最好的温床,可这又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澍一顷刻间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况且做虫也不能内耗。
这不是他的问题,他又没做错啥,战战兢兢当个遵纪守法的好虫这没有错,反倒是那些给他下药的虫才应该反思自己的问题。
想着,澍一深呼吸一口,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在虫族世界白待着,十几年如一日的淬炼自己的精神力,不然寻常雄子哪能在这样的关头保持头脑的冷静?
纵然是a级的雄虫,倘若没有刻意去让自己的精神力千锤百炼,情欲一来,即刻就会失去理智,任凭荷尔蒙四泄……毕竟,发泄欲望对于虫族来说是天性。
乱飞的思绪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强打起精神像个正常的雄虫走进酒店。
雄虫甚至可以不用直接登记信息,几乎是刚跨进酒店的大门,自动识别系统就辨认出这是一位尊贵的雄虫,侍从即刻笑意吟吟地迎接上来,询问他是否需要服务。
这名侍从是名亚雌,他的面部线条很柔和,身材也是偏较弱的,不过较之雄虫还是更为结实一些。
然后他就发现这名雄虫不同于往常的雄虫,看上去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样子,这样他都有点怀疑识别系统出现了问题,把一名雌虫认作了雄虫……虽然这名“雌虫”还没有达到普世雌虫的平均身高。
可当这名亚雌走进,嗅闻到这位略显奇怪的雄虫身上的气味,眼中轻泄出来的怀疑立马化作了扑腾着要出来的小红心。
他热情的询问始终没有得到雄虫阁下的回复,这不免让他感觉到有点儿沮丧,不过很多雄虫大人性格都比较高冷,这倒也很正常。
但接下来,披风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他给的房卡,正恍惚间,雄虫开口说话了,“……谢谢你。”
声线偏冷,如击玉般冰凉,但却能感受到雄虫话语间的温和,正如同这一声道谢,震地亚雌心头一紧。
如果说一只雄虫的致谢还不够惊喜的话,那接下来他简直要受宠若惊了。
雄虫大人微微侧头,露出了姣好的容颜,脸颊上还带着点羞涩的红晕,然后就那么微微侧头,眼眸弯弯,波光粼粼,冲他笑了一笑——
刹那间,亚雌只感觉有股热流从鼻尖涌出来,他大脑宕机,一片空白,无法运转!
见到他这反应,雄虫大人似乎也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担忧,连忙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
这下亚雌直接被这位从未见过、却意外心地善良的雄虫给俘获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又这么善良的雄子!
他压根不舍得用这张纸巾擦,连忙用衣袖抹去了鼻尖滑下的那滩血迹。
雄虫,也正是澍一,余光一直留神不远处跟踪着他的虫子,见到那虫子似乎收到了什么号令,脚步有些焦躁起来,看样子是想上前可又碍于他和亚雌在交谈,没有轻举妄动。
澍一目光闪了闪,在对上亚雌冒着小星星的眼睛时,眉宇间立马浮现出化不开的愁绪,眼睛也多了一抹犹豫,嘴角更是泄出一抹苦笑。
这是——
亚雌心脏一紧,自动压低了声线,面上更是换上一副义不容辞的表情,“雄虫阁下,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澍一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欲火,踌躇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亚雌用手指轻轻地指了指那边鬼鬼祟祟的虫,早在一开始他就发现这只虫跟在雄虫大人身后了,见大人在跟他交谈,这虫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澍一没想到这侍从还挺上道,不过他没有点头,反而是耷拉着脑袋,用力掐住掌心,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微红了,哽咽的呜咽隐隐传出来。
血液直冲脑门!这下亚雌身板都站直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柔和的五官瞬间狰狞扭曲地挤成一团,像是要吃人!
可以说,雄虫就是所有雌虫的底线,联邦的底线,就算是亚雌也不例外!
在面对一名可爱的雄虫即将面临人身威胁时,即便是柔弱的亚雌也会变得无坚不摧!
澍一被亚雌好生安慰了一番,顺带乘上了机械电梯。悬浮电梯于空中腾飞之时,他将口中的黑卡从高空中丢了下去。
电梯连通各个房间,而每个房间都相当于隔绝的小世界。
同时为确保安全性和私密性,房门数字不会显现在显示屏上。而雄虫的生命特征会被保留在连接整个酒店的生命之树上,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呈现,只有遇到危险时会疯狂地跳动。
这时候基本万无一失了,不过在没进去房门前澍一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还有监控在头顶,如果被发现异样说不准就要给他丢个雌虫缓解欲望了。
如果可以,他还是宁愿用五指姑娘来解决的,虽然说在虫族世界讲负责有点儿可笑,但心中的操守还是让他不能接受随意地碰一个雌虫。
用房卡开了门,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将斗篷抛开,磕磕绊绊地解开身上所有扣子,脱下鞋子,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走向目的地。
浴室的水声哗啦哗啦地响起来,氤氲的热气很快从门溢出来,流水宛如小溪一般从浴缸里攀出,汩汩地流入下水道内。
“砰——”
倘若澍一没有松懈神经,放任自己沉醉在汹涌来袭的欲望里,他必然会看到偌大的房间凭空出现的雌虫——这虫身材魁梧,体格健硕,身着挺括利落的作战服,军靴没过脚踝,卸了外套后里面是一件短袖,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大片的擦伤和淤青覆盖在上面,血液更是从军绿色的短袖下渗出。
与此同时,一阵迷迭香味从他身上飘出来,瞬间让这位即使在危境中都从容不迫的年轻上将面色一沉,警铃大作。
他怎么会知晓,自己在紧急时刻开启的时空跳跃,竟然会随机传送到酒店,看上去还是一只雄虫的房间。
但当下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比雄虫还要敏感的五官已经捕捉到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气息,所有的感官都朝向一个目的地。
其中以那两只深邃的眼睛最甚,湛黑、沉静、清冷,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直直地投射向发出水声的地方。
如若是现实中的澍一见了,想必眼里定会划过一抹惊讶,这虫正是受邀莅临学校的上将——艾沃尔。
可此时两只都因意外引发发情提前而至的虫子,无暇他顾。
室内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越发逼近浴室,腾升的水汽触碰到艾沃尔时,他大脑有一刻的清醒,但很快又被最本能的生殖欲望所控。
以往无坚不摧的上将,明明经历过无数次欲望磨炼都不愿雌伏,却在这样的气息面前折服,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极度渴望着被填满。
没关系,我只是进去看看……
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香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虫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是不是跟他一样糟糕的遇到了仇敌,而后陷入了这般险境……可只有最卑劣的虫性那一面清楚,略过这些浮于表面的话,心底最深处那个声音明晃晃地在说着、极其具有诱惑力的一句话——看看到底……能不能被填满。
可尚且存在一分理智的小天使跳出来,斥责这个恶魔的误导,里面可是尊贵的雄虫,在雄虫没有设防的情况下强迫雄虫可是要触犯到联邦的底线,会受到最严重的刑法惩罚。
艾沃尔身为帝国上将,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条条框框,因而他放在浴室门上的手停顿了,整只虫伫立在浴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