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前几天你咋就跑得不见踪影,肯定是去了那几个犯鸭瘟的村子,秀兰,咱家的鸭子要是出了事,那砸进去的成本可就都玩了。”
马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 “你跟我说到底为啥这么做,你爸要是知道会打死你。”
孙秀兰抿着嘴只是不说话。
马英气得掐她,发泄了一通又开始哭: “你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如今心思越发不在家里头了,这次的事情妈帮你瞒着,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告诉你爸了。”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隔壁村子找小姐们说话,哪知道……”
“村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过去,你偏要过去,你这个死丫头咋就这么多事。”马英又急又气,到底是亲女儿,她又得护着,否则被男人知道,这丫头不死也得被打丢掉半条命。
孙秀兰疼得躲开,忽然又说: “妈,咱家的鸭子生病了,倒不如索性一块儿卖了,拿着本钱去承包挖沙。”
马英拧起眉头: “我看你是真得失心疯了,河滩都被人承包了,咱去哪儿承包,再说挖沙这事儿谁干过,你咋知道能挣钱?”
“肯定能挣钱,妈,你相信我。”
“别说了,往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再让我发现你到处乱跑,我就告诉你爸,让他好好教训你。”
马英狠狠瞪了她一眼。
孙秀兰气得跺脚,从后世回来的她知道这几年开始挖沙,开矿,每一样都是能挣大钱的。
可偏偏父母压根不相信,还跟着其他人一起养鸭子,人人都承包河滩养鸭子,到时候长泉村变成了鸭子村,谁还会去挖沙。
孙秀兰只能带着一肚子的埋怨和担惊受怕睡了。
第二天一起来,昨天生病的鸭子果然已经死了,倒是其他的鸭子看着还算精神。
孙海银这次不用人提醒,乖乖的做了消毒,又拿着罗家送来的饲料喂鸭子。
结果一打开,他就开始抱怨: “还说是精饲料,里头这么多浮萍,这不都是河里头不要钱的,现在却塞在里头一块儿卖给我。”
马英也跟着说: “论挣钱还是罗家人最狠心,合着就是欺负我们外姓人。”
两人都不看饲料的重量远超过原本该有的,沈沛霖是真担心鸭瘟蔓延,否则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好东西。
偏偏两个人不识货,还一个劲的埋怨。
喂过了鸭子,马英又说: “孩子它爸,死鸭子咱们真的要埋了吗,我看那鸭子都好好的,凭啥不能吃,咱小时候别说病鸭子了,连被毒死的鸭子都敢吃。”
孙海银也舍不得。
自家养了这么久的鸭子,养大了就用来卖钱,别说鸭子了,就连鸭蛋也没吃过几回。
“要不多煮煮,煮熟了又不会吃死人。”马英提议。
孙海银一听,也说: “村长估计是吓唬我们的,我们自家吃,不拿出去卖,他就算知道了也拿我们没办法。”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将死鸭子拔毛下锅,愣是炖了满满当当的一大锅子。
甭管鸭子是怎么死的,炖熟了也香。
一大锅的鸭子肉上桌,孙家的小儿子第一个忍不住,笑着叫着: “妈,我要吃肉,我要吃两个鸭腿。”
“来,儿子吃鸭腿。”
马英将最大的两个鸭腿给了儿子,又给丈夫和自己夹了一个,看了看女儿,到底还是给她夹了一个。
孙家人放开肚子吃起来,愣是把一大锅的鸭肉吃的干干净净,连饭都没吃几口,尽是吃肉了。
孙秀兰吃了几口,才想起来问: “妈,这不会是死鸭子吧?”
马英骂道: “吃你的,不想吃就给我。”
孙秀兰连忙低头继续吃,暗道死鸭子就死鸭子,反正也吃不死人,可这次她要是不吃,以后想吃到一整个鸭腿可就难了。
吃着鸭肉,孙秀兰又觉得把鸭瘟带回来也不是啥大事儿,这不,还能混上一顿肉。
孙家人怕被罗文明发现,还特意挑着中午吃,因为早晚罗文明会来检查,如今孙家有了情况,是他重点检查对象。
等罗文明上门的时候,鸭子都吃的只剩下骨架了,自然没有人发现。
鸭棚其他的鸭子都好好的,罗文明瞧了也松了口气,还说: “再看几天,要是后头这些鸭子不生病,那就没事儿了。”
哪知道当天晚上,孙家的鸭子没生病,孙家的孩子却扛不住了。
病死的鸭子满是细菌,两个大人尚且扛得住,可他家小儿子才八岁,哪里吃得消,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
吐了几次,马英低头一看,小儿子已经拉得虚脱,脸色发青,心底咯噔一下。
“他爸,阿伟身体不太对,咱得赶紧送医院。”
孙海银起来一看,也被小儿子的情况吓得不清,连忙背着他就往外走,马英急急忙忙的揣着钱跟上。
两个人都没发现,住在隔壁屋的女儿此时也满头大汗。
孙秀兰的情况跟弟弟不同,她倒是没上吐下泻,可肚子绞痛难忍,整个人满身大汉,甚至爬不起来。
“妈——爸——”
她想大声喊,却只发出喃喃的低声。
隔壁一阵叮咚声音,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孙秀兰疼得死去活来,她不停的后悔自己就不该吃那死鸭子,又怨恨罗家,要不是罗家,她也不会故意带着鸭瘟回来,自家的鸭子不会生病,不会病死,也就没有吃病死鸭子这一遭。
孙秀兰在黑暗的屋子里翻滚着,咒骂着,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
对于长泉村其他村民而言,这次的鸭瘟只是虚惊一场,一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村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鸭瘟也没传开来。
因着过年,加工厂的生意很是兴旺了一把,家家户户都跟着热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