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霖眉毛竖起: “老二,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罗老二见老娘生气,立刻改了口风: “我是疼媳妇,她们女人力气小,挑水多累,再说大嫂还得养身体,还是我跟老四轮着来吧。”
严巧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暗道有生之年居然能从文华嘴里头听见疼媳妇这三个字。
沈沛霖点了点头,吃了口凉拌菜,看了眼惴惴不安的金红莲,到底还夸了一句: “红莲这手艺真不错,做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娘吃着喜欢,我以后就常做。”金红莲忙道。
事儿就这么过了。
沈沛霖吃完早饭,转身又投入到篾丝大业中,光是炮制篾丝就花了她足足三天的时间,这还是在梨梨的大力支持下。
这一天,万事俱备,沈沛霖开始正式做竹编。
想了想,她让几个孩子都坐在身边看着,谁愿意学就学,能学到多少看他们自己。
罗老二也搬了个凳子坐过来,瞧着沈沛霖的架势,惊讶的问: “娘,您这瞧着比绣花还麻烦。”
沈沛霖点头道: “虽然用的东西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做竹编跟绣花一样,讲究的都是细致的手法和足够的耐心。”
她要做的,是以篾丝作为主体,加以染色,通过编制的方式制作成一幅画。
正如罗老二所说,普通的竹编是卖不出价格的,而这个年头并不缺会竹编手艺的人,譬如热水瓶保温桶,行李箱,面包篮之类不需要多少手艺的竹编,价格普遍偏低。
整个国家赚取外汇,靠的都是低价商品。
沈沛霖想要一次性赚取承包费和创业基金,就得另辟蹊径,竹编画就是她的目标。
在开始之前,沈沛霖在笔记本上打好了草稿,她考虑到当前年代的特殊性,以及国内和国外审美的差别,选择了基本不会出大错的花卉图案。
这也是考虑到距离展销会已经不到一个月,太过复杂的图案花费的时间太长,沈沛霖怕时间赶不及,错过了这次的展销会,她的东西再好,想卖出高价也难。
有梨梨在,沈沛霖还有超越时代的审美和构图,能够将精细雅美集为一体,做成一副薄如蝉翼,光洁如绸缎一般的牡丹图。
十指翻飞,篾丝如同一根根丝线,灵活的穿梭其中,勾画出她脑中的图案。
罗家人却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置信。
之前沈沛霖劈篾丝那一手,已经让他们心底赞叹,觉得比村里头大部分人都强,可现在再一看,她这手艺哪里是比别人强,根本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严巧云忍不住扯了扯丈夫的衣角: “咱娘啥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罗老二也摇头: “以前爹在的时候,娘从来不干这活,后来爹不在了,也是我干得多,我没咋见过她做竹编。”
他都没见过,更别提其他人了。
沈沛霖一口气编了三个小时,图案初现,她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罗阳忙道: “奶,你咋这么厉害,居然能用竹子画画。”
“奶还有许多本事,只是这些年太乱了,奶不敢显露,往后你们就知道了。”沈沛霖打了个哈哈。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怀疑,就算他们心底犯嘀咕,也想不到她换了个芯子。
退一万步就算想到了,跟罗老二似的去找神婆有啥用,毕竟现在可是容不下封建迷信的现代社会。
竹篾画太考验精力,后头大半个月,沈沛霖都留在家里头孤军奋战。
她提前叮嘱了家里人这事儿不能往外说,否则一个个找上门来,她压根没法干活。
幸好罗家人还算听话,一直到她将牡丹图做完,消息也没露出去。
大半个月后,牡丹图终于完工。
孩子们看得舍得不挪开眼睛,一个个围着看。
金红莲拉住孩子,一个个告诫: “这可是你们奶花了大功夫做的,不许碰,弄脏了就糟了。”
沈沛霖伸了个懒腰,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带上罗老二出发了。
罗老二紧紧抱着用布包好的牡丹图,一路上都在问: “娘,这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你说咱们要个什么价,至少得一百吧?”
沈沛霖撇嘴: “一百配得上我这么辛苦?”
她手指头都磨出了老茧,梨梨跟着累得歇菜,只能回到身体内休养,一百块她可不舍得。
罗老二瞪大眼睛: “一百还不够啊,一百都够买一个山头的竹子了。”
沈沛霖懒得搭理他,两人一路顺风顺水的赶到了市里头,按着报纸上的地址找到了展销会,结果到地方一看傻眼了。
进展销会卖东西得要名额,这东西他们压根没有,连门都进不去!
贱卖
“大婶,进展销会卖东西都是要证明的,要是谁兜着自家的三瓜俩枣就进去卖,那不成菜市场了?”
展销会的负责人官儿不大,架势倒是比人银行的主任还要大。
沈沛霖皱了皱眉,解释道: “我这不是普通的土特产,你打开看看,稀奇货。”
“我不用看,反正你想进去卖货就得有证明,证明是早就发下去的,您要有本事就去弄一个,没有你进去了没用。”
负责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动作,摆出送客的架势。
沈沛霖还想争取一下: “报纸上都说了,鼓励广大农民兄弟积极参与,我不就是农民兄弟,要不这样,我不要大的地方,你给个角角落落的地儿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