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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殿内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方才离开的那个嬷嬷才终于回来,合上殿门便慌慌张张地回禀:“太后,出事了,何良娣不见了!”

无人搜查的偏僻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拨开半人高的荒草从,弓身从暗门钻了出去,胡乱拍掉粗布衣上粘上的枯草杆,小腹处早已平坦如初。

天还没有亮,背后的皇宫巍峨地屹立在昏暗中。身后没有追兵,四下静谧,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何馥脸色还有些苍白,迎面的寒风能将她单薄的身体吹透,却在这一刻真实地感受到胸腔里那颗滚烫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她用力攥紧随身带着的包袱,抑制住双手的颤抖,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前方未知的坦途,没有回头。

旷野无声,荒风低鸣。

天欲晓

“好端端的,宫中怎会混入刺客,还惊扰了太后,你们禁军就是这般负责宫中巡防的吗?!”晏谙厉声斥道。

“皇上息怒!”禁军提督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幸而昨夜无人出事,否则出了这般大的岔子,别说提督这个职位,禁军连脑袋都保不住。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那么多人去追,都没能抓住刺客,禁军松懈至此,能让刺客堂而皇之地来,众目睽睽地逃,”晏谙冷笑了一声,禁军提督心里一阵阵发毛,便听得书案被砸的哐当一声巨响,“你是想让朕从今以后、夜夜不得安寝吗?!”

外间候着的魏兴听着传出来的斥责声,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掌心一片潮湿粘腻,尽是冷汗。与贴身服侍了几十年的瑞昌帝不同,晏谙甚少与他交谈,这位新帝的性子他至今捉摸不透。

按照谋划,昨夜应该只有东观殿失火这一桩才对,如今他这边事已成,太后那里却出了乱子,这无故冒出的刺客不知是出自哪一方的手笔,却偏生和东观殿撞在了一起……魏兴越想越不对劲,急欲找孔令行问个清楚,怎奈为着搜捕刺客,晏谙已经下令封了宫,眼下是半点讯息都传不出去。

送走了灰头土脸的提督,便听得晏谙唤自己的声音,魏兴心知躲不过,用力掐了掐掌心,心一横进去了。

晏谙阖眸斜倚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魏兴进来时弄出了些动静,但晏谙恍若未闻。

踌躇片刻,魏兴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皇上昨夜没有睡好,想来累了吧?奴才……服侍您到后头小憩片刻可好?”

“刺客没有抓到,太后受惊、凤体欠妥,东观殿一把火烧毁了父皇生前最后一道诏书,”晏谙没有睁眼,悠悠地道,“朕如何安眠?”

听到“东观殿”三个字时,魏兴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知为何,明明早已筹谋好的事情,真到了这一步,他却心神不宁得厉害,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暗暗定了定神,告诫自己沉住气,避重就轻地道:“禁军已经在追查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刺客之事便会有眉目,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