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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过后,到处都是散乱的家具和被冲毁的房屋,根本没法下脚。他现在走的这条路还是县令特意派人清理出来的,说是清理,也不过是把满街的杂物推到道路两侧堆着。

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晏谙挪开沾满了泥的靴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布娃娃,由于太小了而被清理的人忽视掉,裹着满身的泥污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晏谙忽然想起那个因为回不了家而哭泣的小女孩,和爷爷相依为命却懂事得让人心疼的石头,还有曾经守在地头连命都不要了的张顺……漕县的水退了,宁涧县还泡着,晏谙心中有愧,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宁涧县那些信任自己的百姓。

县令见状,那些溢美之词也再说不下去,梗在喉中半晌,化作一声长叹。

大夫已经去给那些病倒的人诊治了,晏谙询问道:“漕县有多少人生病?”

“近三成。”

“怎么那么多?”晏谙震惊了一下,“本王让故远林在信上叮嘱过,谨防疫病爆发!”

“是下官无能。”县令当即告罪,末了苦笑着,“可是漕县几乎全县受灾,不少人被困在洪水暴雨中,没吃没喝,哪里还顾得上入口的食物干净不干净,只知道有那一口吃的就能活到水退。在那种情况下,王爷的叮咛,下官办不到。”

晏谙一时语塞,摇了摇头:“罢了。事已至此,控制疫病蔓延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生病和没病的人分开了吧?”

“分开了。”县令答道。

晏谙点点头,“如今水退,洪水浸泡过的粮食不能再吃,淹死、病死的禽畜也尽快掩埋,病从口入,既然有条件了,就千万保证百姓入口的食物和水是洁净的。粮食的问题不用但心,朝廷的赈灾粮款很快就到。”

“这些下官都会留意的,殿下放心,先到收拾出来的地方休息吧。”

晏谙风寒还没好,今日出来走一趟便觉身上疲惫不堪,喝过药正想躺下歇歇,故岑便进来报,说去诊治的大夫回来了,要来回禀,晏谙便又披衣起身。

“草民拜见衡王殿下。”

“起身吧。”晏谙隐约觉得喉咙不太舒服,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殿下的风寒还没好,记得按时服药,不可操劳过度。”大夫还记挂着他的每一个病人,“还有手上的伤,每日换药不可懈怠,天气热伤口容易感染。”

“本王记下了。”晏谙微微一笑,开始问起正事,“已经去疫区看过了吗?”

“回殿下,已经去查看过了。”大夫如实答道,“已经可以确定是洪水后常起的那种疫病,不过目前看来感染者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虽然会传染,但只要将病人和健康人分开,注意防范,应该不会进一步扩散。这类疫病在很多医书上均有记载,病人发热,伴随着呕吐腹泻,不少症状都很相似,草民回去以后翻阅医书与其他大夫们细细商讨,尽快写一份药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