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虚谷。
他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巨蟒的脖颈。
“师父!”梅霁惊呼出声, 飞身前去相助。
傅绫则将捆好的蝙蝠妖交给了傅兆渊,“爹,劳您看着它。”
说?罢, 也提剑去与巨蟒相斗。
傅兆渊命人?架了四五把刀在蝙蝠妖脖颈, 满脸关切地?看向前方——
巨蟒被三人?围攻, 脖颈又被利剑贯穿,剧痛之下,它极力嘶吼挣扎着, 粗长的蛇尾甩撞得树木都断了几?株。
而虚谷一直紧紧攀在它身上, 手?中施法不断,眼瞧着巨蟒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反击的力道渐弱, 他大喝道:“清和, 快割开它的肚子!它吃了好几?个人?!”
梅霁得令后登时跃至巨蟒腹前,蓄力一划——
一股腥冷的血液喷出,一条人?腿露了出来。
他继续划开, 巨蟒腹中被吞吃的人?一个个滚了下来。
傅绫连忙将他们一一抱至侍卫丛中,见他们虽满身粘液,但尚还活着,在抱起最后一个人?时,她?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那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人?竟是姨婆。
她?顾不得伤心难过, 赶忙将姨婆抱至一旁,用衣袖擦去她?满脸的脏污, 复又从怀中取出清毒丸给?她?服下,将她?交给?父亲后, 傅绫转身又去相助两位师父。
巨蟒受了重伤,又见到蝙蝠妖为?人?所擒, 盛怒之下,动作?愈发没有章法,它坚硬的蛇尾胡乱狂甩,竟将虚谷给?摔了下来。
他身子飞出重撞在树上,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
“老师父!”傅绫快步将他扶起,却觉耳边蓦地?一阵疾风,她?心下叫糟,下意识地?便俯身护住了虚谷,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却听到一声闷哼。
傅绫倏然回首,只?见梅霁正挡在自己身前,他捂着胸口轻咳,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绫儿你带着师父先走?。”
“师父!”
“听话?。”
傅绫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老师父,咬了咬牙,将他抱起疾步离去。
她?看着梅霁衣袖翻飞,长剑疾舞,与?那巨蟒斗得激烈。
雾气渐散,山间忽地?下起小雨来。
巨蟒攻击渐缓,最终,被梅霁飞剑刺定在山壁上。
他取出伏妖袋,将它的妖气吸尽,蛇尸焚毁,半空中只?浮动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绯红色妖丹。
梅霁收了妖丹,往傅绫等人?走?去,却在走?动两步后,忽地?顿住。
一直紧盯着他的傅绫见状,赶忙跑过来,“师父?你怎么……”她?声音僵住,手?指颤巍巍指了指他的下身。
“这里、这里怎么都是血啊……”
梅霁垂眸看去,勉强露出一抹笑,“绫儿,可能、可能咱们的女儿要提前出世了。”
他身子一晃,往后倒去,傅绫赶忙扶住了他,大叫道:“爹,快去请大夫!我师父要生了!”
“什么?!”
傅兆渊忙命人?快马去城东请周大夫来,又命人?在山洞中备柴烧水,将梅霁扶至洞内歇息。
向来做事沉稳的傅太守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十七年前夫人?生产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不禁生出一股冷汗来。
姨妈尚在昏迷着,虚谷道长也受了重伤,如?今梅霁又忽地?动了胎气要早产……万一其中谁出了点差错,他都不知该如?何与?家里人?交代。
天色渐明,小雨淅淅沥沥,他在山洞口踱来踱去,焦急地?等着大夫来。
傅绫则一直在洞中陪着梅霁,她?握着他的手?不放,泪眼朦胧道:“师父,你一定要没事,要不然……”
她?心中无限懊悔,早知会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师父过来,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不,你不会有事的!”傅绫擦干眼泪,撕掉一块衣衫浸在热水里,小心地?给?师父擦拭着面颊、胸部的伤口,在看到胸口上那道青肿伤痕时,她?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
师父都是为?了救自己,所以才被大蛇狠狠击了一尾巴,若不然也不会受伤吐血。
她?在洞内边哭边照顾梅霁,不知过了多?久,好容易等到周大夫,傅绫赶忙起身,求道:“周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师父!”
“傅小姐别急,我这就来看看梅道长。”
周大夫诊脉后又撩起梅霁的衣衫看了看,微微蹙眉:“情况很不好,梅道长腹中孩儿本就不足月,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个多?月,即便是安然生下来,恐怕也难以存活……”
“那我师父呢?他情况如?何?”
“尊师身子倒是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伤,产子又极伤身,之后也要悉心调养一段日子。傅小姐先请避让,我这就为?梅道长接生。”
傅绫怔愣愣地?退了出去,只?见到不断地?有热水端进,变成鲜红的血水端出,她?心里似是破了一个大洞,浑身冰冷。
“绫儿,你别太担心,女子……呃,男子生产总是要吃些苦的。”傅兆渊安慰道,“方才周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梅霁身子并无大碍,倒是腹中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兴许是这孩子与?你们无缘,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傅绫怔怔地?倚在树上,任凭细雨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