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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在现在,我仅存的一年多高中生活,走在我身边的只能是悦升。
我抱着极大的怨念提起他的名字,既是欲盖弥彰,也是真心实意地恐惧。如果有一天,物理课悦升回头而不是对我招手,世界会不会毁灭?
我和悦升只发生过一次矛盾。在一个有着暖阳的冬日。
我发现我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下摆很脏,是被人踩过的痕迹。我把污垢展示给悦升看,“你弄的。”
悦升不以为然。
我把这件事当做玩笑来看待,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直到悦升说:“我告诉你,你的东西放在我这儿就是我的了,我就算是直接用脚踩都没有关系。”
情绪已经铺垫了很久,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沉默,然后是愕然。我默默地转过身,没说话。
旧事重提在这里并不管用。悦升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现在想来,那些委屈到自己却逗笑别人的事确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为了博取别人的关注而自轻自贱,上哪儿去寻理呢?
我一直怀疑自己应该是患有某种精神疾病,类似于双相。
我坐着,心里想的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那是一段恐怖,陌生又模糊的记忆,梦一样的东西。耳鸣,心脏剧烈地悸动,仇视一切,不断审问自己。
理智永远要为疯魔让路,暗道上容易迷失,但我从来不奢求捷径。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与我自洽的唯一方式。
太绝望了。
十分钟后,悦升传来一张纸条。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可以把你的衣服带回家去洗……”
完全没有关系!对不起,悦升,我刚才对你讲话的声音有点大。
现在想想,我确实是一个怯懦又没骨气的人。
很有意思,我第一次知道他们几个原来会一起出去打球,于是便更不会主动去参与他们之间的各种事情了。
悦升发给我照片,白天的时候我只当是球馆里的其他客人,我还在想:悦升会和谁一起打球呢?
晚上,李赏另外一个打球的女孩子也发了照片。
啊,好熟悉的人,这不是他和c吗?
我回去翻那张照片,果然,那个粉色上衣的就是c,对面的黑色上衣是他。滑稽的摸样。
没有悦升的照片吗?这时候我才开始懊悔,当时怎么不让悦升拍几张自己的照片呢?还是说在见到他之后才打通的任通二脉?我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觉得我是同性恋。
我总觉得同性恋这个词不太尊重别人,好像是一定要拿性取向来说事。但毕竟是近几年来才被少部分人接受的事情,男尊女卑的思想还在某些人脑子里固化,这么一想,好像又不那么值得同情了。
我不是同性恋。是的,我喜欢男的。
我会对着某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的想入非非,进行“啊,他是不是喜欢我。”诸如此类的意淫。当我第一次知道性缘脑这个词时,它是极致的贬义,恨不得把这个令我作呕的词刺青在我的脸上。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品德高尚者,欲望在身体里乱伦,而我文质彬彬。
我并没有染上名为“不齿”的ptsd,只是偶尔想到会短暂的尴尬,然后在晚上,一个人睡觉而两个人交媾的床上,进行罗曼蒂克的幻想。
我对女孩子的喜爱并不是只限于“香香软软”,而更接近于《我的天才女友》或者是袁立。最可笑的观念是日本男人的观念,“女大学生!”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女大学生是一种接近于神明的感觉吧。国情不同,只做嘲笑。
我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喜欢姐姐,这是我说过最坦诚的一句话。
姐姐!姐姐!
我喜欢的女生大多比我高,会打球,热爱生活。更喜欢悦升是因为她从来不抱怨自己的体重,自己的身高,初中那个总是喜欢带我到厕所里去照镜子。
你已经很完美了。
但她总是嫌弃自己的身高,自己的腿,自己的肩。
我也很完美,我非常爱自己的身体,也非常爱她的身体,出于美的欣赏。
叙事的节奏乱的一塔啦糊涂,几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也没有刚开头时的悲愤。
物理课时,我坐在最右边倒数第三个,悦升在我边上,他在悦升的斜后方。我半靠在柜子上,正好可以观赏到班里的全貌,大部分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欧呦,我发现了新大陆——他在看悦升。
一时间,失望夹杂着狂喜让椅子发出“哐”的一声。我和悦升肩并肩,这是咬耳朵的前奏。
“嘿嘿,你猜猜班里有谁在看你?”
悦升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说:“不会是a。”
“嘿嘿嘿嘿,对喽,是你老公。”
这算是我第二次开他们的玩笑。
她接着说:“有没有可能他是在看你。”
当然我是这样希望的啊,但我又不能说出来。我在心里苦笑两声。然后飞速转移话题“一发入魂,我什么时候会员购也有这样的运气……”
那时候我应该顺着她的话讲下去的,这么一转反而多了分嫌疑。
她能猜出来,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但是她表情平静,只有一份怀疑在眉梢。或许是场浪漫的双向奔赴吧。
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不在悦升面前主动提到他。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借来许多通俗,还有什么比看更能让人快乐吗?甚至我已经向景文发过誓,如果我再去看悦升打球,就请她一顿饭,当然我并没有阐明我其实是奔着别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