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后,宋歌跟在徐静后头出了机场。
只见徐静径直走向了一台黑se的车前。
驾驶座上的司机,见徐静靠近后,连忙走下车来,帮徐静打开了车门。
徐静坐上车后,宋歌连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司机见两人坐定后,便将车发动起来。
他望着后视镜里的徐静,笑着说:“徐总,王董说先让你去一趟家里。一起吃晚饭。”
徐静将头转向窗外,沉默地点了点头。
但这可把宋歌给惊呆了,不是说汇报工作吗?怎么会去家里吃晚饭?
宋歌将整个身子转向后排,问道:“徐总,要不你们在方便停车的地方把我放,我先回酒店?”
“不用。我们不吃晚饭,待几分钟就可以走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跟宋歌交代日常应酬一般,不带一丝情感。
“好的。”
宋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转回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行驶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三层红se别墅前。
司机下车拉开徐静的车门,徐静一条腿迈出了车门,侧头对司机说了声:“谢谢,薛叔。”
“哎,徐总。”
司机收到徐静的感谢之后,似乎有些感慨,他停了一下,才壮起胆子,又劝上一句:“王董他其实。。”
还没等司机说完,徐静一反常态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薛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说了。”
司机听完他的话,愣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连车门都忘了关上。
这时,一旁的宋歌也下了车,,她走在徐静的身后。
直到大门打开,宋歌才得以窥得别墅内部的繁华。
从外面看,这座别墅只是一个简单的三层小楼。
但一走近大门,就可以看到内部的别有洞天。
进门处,是一条曲折的小径。名贵的青苔穿cha期间,左手边还有一个池塘,锦鲤在其中环绕。
花园里夹杂着假山与寿石,甚至远处还有一道游廊,真正是做到了所谓的三步一景。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大门口。
佣人已经把门打开,并贴心地将拖鞋摆在了门口。
徐静带着宋歌穿过前厅,走到了大厅里。
大厅完全是中式风格,四根立柱配上全套的中式红木家具,让宋歌不禁感叹,果然是ga0出东方红广场的人的家。
宋歌用眼睛四处瞟着,心想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幅的字画呢。
这时,一位看上去七十来岁的老人,将脊背挺得直直在的,从红木雕花楼梯上,缓缓走下。
他看了一眼徐静,便直接走向饭厅。
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那就开饭吧。”
站在厅里的徐静仍站在原地,淡漠地回了一句:“我等等还有应酬。”
老人走向饭厅的脚步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略过徐静,眼神直直地s向徐静身后的宋歌。
“他接下来有什么应酬,重要到不能推掉?”
他的眼神像把利剑,仿佛能击穿金钟罩铁布衫,更别说是宋歌这禁不起普通一击的小马甲。
宋歌顿时愣在了那里,头脑一片空白。
徐静侧身一步,挡在了宋歌和王董的中间,眼睛直视着王董,打断他探寻的眼神。
“我等等要和医保局的人吃饭。”
还没等徐静说完,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穿着打扮却十分年轻时尚的nv士从饭厅里走了出来。
“哎哟,徐静回来了呀。这么久没回家,怎么说也得留下来吃顿饭。管他是医保局还是天王老子。”
她又走上前来,揽过宋歌的手说:“你是徐静的秘书吧,他们爷俩有话要说。我带你到处逛逛,等等你也留下来吃饭。”
说罢,她牵着宋歌的手,便往外走。
宋歌回头看了一眼徐静,见他没反应,便跟着她一起走了。
宋歌心里猜想,这肯定是王董的太太。
看她长袖善舞的样子,果然是传闻中那个掌管过大半个销售网络的nv人。
等她们一圈花园逛下来,回到饭厅,徐静和王董也已经站在饭厅里。
王董在主位落座后,王夫人自然地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
她指着对面的两个位置对徐静说:“来来来,你们坐。自家人,别客气。”
徐静直接坐在了王董右手边的位置,宋歌自然跟着他,坐在他的下方。
还没等他们pgu坐热,王皓就提着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把公文包和外套递给一旁的阿姨之后,直接坐在王太的旁边,对着上首的王董说:“爸,不好意思。今天有个会开迟了。”
一旁的阿姨见人到齐了,便开始上菜。
宋歌心想,好戏就要开场了。
果然,这厢王太就拿公筷,夹了块鱼眼睛,放在王董的餐盘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意味,缓缓道来。
“你最喜欢鱼眼睛。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刚创业,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破砖厂房,那时候工期紧,哪有什么老板和工人的区别。你都直接下场自己g,没日没夜地g。有时候没力气了,一些工人就拿渔网去河边捞鱼。捞着鱼了,你就让我给大家做鱼汤喝,算是补补身t。”
王董喝了一口手边的白酒,眼神稍微柔缓了一些。
他夹起小碟子里的那块鱼r0u放到嘴里嚼了嚼,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王浩也夹起一块鱼r0u放到王太的碟中,接着朗声说:“所以爸爸才一直让我们好好对待老员工吧。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药厂的今天。就像爸爸在三十周年致辞里面说的,我们不能忘记来时的路,也不能忘记陪我们走过的人。”
宋歌听着,只觉得有钱人家吃饭说话就是费劲。
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不就是为了明里暗里讽刺徐静刻薄老员工吗?
徐静并没有出声,只是夹了一筷子离他最近的青菜。
王浩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宋歌,突然说:“你是不是我们新来的管培生?我记得我在面试上见过你,你叫宋歌对吧?被分到三局去了?”
宋歌见话题猝不及防地转到自己身上,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
“是的。我现在在三局,当徐总的助理。”
“你在公司g得怎么样?对我们的管培项目有任何的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跟我说。”
此时一贯保持沉默的王董也发话了。
“你们这个管培项目ga0得怎么样?”他看了一眼王浩问道。
王浩连忙接过话说:“我们总共录取了10个人,淼淼也在这个项目里面,现在在二局陈岐手下。”
王董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碗筷说:“陈岐是个有能力的。”
他话音一转,眼神在王浩和徐静身上打转。
“你们一局,三局这个季度销售情况怎么样?”
王浩听到这个问题,轻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徐静,然后转头对王总说:“我们一局最近开始利用大数据进行jg准化营销。根据医院病人的具t需求,调配我们的药代队伍,这个季度我们成绩预计会同b增加二十个百分点。”
王董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他见徐静没说话,便转过头去,看着他右手边的徐静。
“你们三局情况这么样?”
徐静似乎这才听到他的问题,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回答说:“这个季度大概会有百分之五的增长。”
“你们三局的业绩一直垫底,问题出在哪里?”
王董拿起桌上的白酒杯,轻轻酌了一口。
”出在有些人监守自盗,还自称老臣。出在公司固步自封,关系大于能力。”
徐静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转头看向王董,说出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
王董听了,径直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砸。
酒ye洒了满桌,霎时间,桌上绵香的酒气四溢。
他怒视着徐静,而徐静在他的目光下,毫不示弱,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王太急忙挥手,让阿姨拿条毛巾来。
她笑着拍了拍王董的手臂,娇声说:“徐静还年轻,没什么销售经验都没有,你就把他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去,难免会有点过失。年轻人心急,还不懂销售部历来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
她的话里绵里藏针,表面上是宽慰王董替徐静开脱,实际上却是刺了徐静一道暗箭,意指他并不够格,担任三分总经理。
徐静面上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重新拾起碗筷,往嘴里送了一口饭,似乎全然不在乎饭桌上的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宋歌看了一眼旁边的徐静,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其实,他也渴望着能同摩登家庭里一般的家庭聚餐吧,所以他才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那里的饭桌上,没有夹枪带bang的话语,没有令人难以下咽的追问。
他们总是一家人呆在一起,庆祝着各种的节日。即使,偶尔也会因为愤怒地扭打,但矛盾总是暂时的,他们很快就会忘了矛盾,重新依偎在一起,摘下彼此身上因为刚才的打闹沾上的菜叶。
而在徐静这边,则完全不是这样。他面前的三人才好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个人迎接着饭桌上的风霜雨雪,明枪暗箭。
王董怒视着丝毫不当回事的徐静,把手中的筷子往饭桌上一砸。
“吃?你还吃得下去?大人说话你没听到吗?”
“你要动王有能,你知不知道王有能在那边g了这么多年,经营了多少关系?他一走,我们西南地区的销售网络起码垮了三分之一。你能补上这些份额?当年我们厂开拓西南地区的时候,我派他去那边。他二话不说,提起行李就走。后来我才知道他老婆当时生了孩子才两天,见他要走,就差跟他闹离婚了。”
徐静不徐不缓地用公筷夹了一颗青菜放在自己盘中,举止优雅淡定,似乎正在被王董b问的并不是他。
“王有能g结代理商,用自己外甥的名义建了一家公司,把大量药品卖给跟自己合作的代理商。然后再让这些代理商以原价转给自己的公司,通过关系网络卖给医院。这家公司到底是为谁赚钱呢?哦,对了,还是为姓王的赚钱,大概也没有差吧。”
徐静最后说了一个笑话,但席上所有人都没有笑。
他放下碗筷,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王董的面前。
王董直接忽视了那个文件夹,再次拿起碗筷。
席间的众人自然演得一手好戏,见王董就此揭过,便也装得刚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吃饭。
过了大概十分钟,王董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拿起腿上的餐巾把嘴一擦,便扶着桌面站了起来。
他不顾徐静仍在吃饭,斜眼对他说了句:“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然后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夹,走了出去。
王太见他动作,脸se微微一变,又瞬间恢复,笑呵呵地说:“对啊,徐静,陪你爸爸好好聊聊。你都好久没有跟他聊天了。”
徐静起身跟着,他走前对坐在饭桌上如坐针毡的宋歌轻声说了一句:“你去偏厅坐着等我。”
等他们走上楼梯之后,王浩把玩着手上的手机,连头都没抬,对着隔壁的王太说:“妈,我先出去一趟。有个应酬。”
“知道了,少喝点酒。”
王太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继而站起身对宋歌说:“来,我带你去偏厅喝点茶。刚刚你吓坏了吧。”
偏厅倒是摆放着一组西式的沙发,她们刚一坐下,佣人便送来了水果和热茶。
“宋小姐今年几岁呢?”
王太笑起来很亲切,但宋歌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我今天二十二。”
“平时工作忙吗?徐静这个人对手下的要求很高吧!”
“徐总对手下宽柔并济,我们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宋歌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小心回答道。
她生怕自己的话被她抓到什么错处来对付徐静。
“你们那边发生了大事。你刚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情,吓坏了吧?”
她话题一转,绕到了核心内容上。
宋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不留意把茶杯磕在了骨碟上,发出清脆一响。
王太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表现,笑了一下,便跳过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她亲切地给宋歌递了一根叉子:“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来,吃点水果。”
宋歌接过叉子,对王太斯文地笑了一下,说:“谢谢王太。”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笑起来真好看。不像我这个老太婆,笑起来全都是皱纹。”
宋歌连忙摆手,对王太说:“您看起来很年轻。”
话刚一出口,宋歌就直想ch0u自己嘴巴子。这难道不是在说她实际上不年轻了吗?
楼上突然传出“砰”地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
王太若无其事,嘴角微微一笑。
她假装没听到地问宋歌:“小姑娘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
王太一手托着瓷碟,一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感叹道:“那可太好了,我们公司多得是青年才俊,看上哪个就去追。我们公司没有那种不允许办公室恋ai的规定。那太不人x化了,大家都是青年男nv,每天在一起的,难免产生感情。”
宋歌见王太的话题逐渐转向八卦方向,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抓到喜欢的就赶紧上,到时候我给你们证婚。”
她话音一转,带着一点调皮劲,朝宋歌眨眨眼:“别像你们徐总,这么大了,连个nv朋友都没有。“
宋歌猝不及防被她喂了一嘴徐静的八卦。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太继续跟宋歌唠着些有的没的。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徐静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了宋歌身后,对她说一声:“走了。”
便直接提起脚步,向大门口走去。
宋歌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对王太说了声:“谢谢招待。”
她快走了几步,才跟上了徐静的步伐。他的步伐b平时快了许多。
徐静在门口从司机讨过车钥匙,便直接坐上了驾驶座。
宋歌也走到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了车。
宋歌一落座,刚系上安全带,徐静便松了刹车,猛踩油门,整辆车忽地向前冲去。
空气中弥漫着徐静的愤怒,宋歌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徐静抿得紧紧的嘴角,飞快地收回视线。
她低头玩着自己手指的指节,尽最大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静的车速一路飚高,朝山顶冲去。
宋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不由得抓紧了自己身前的安全带。
等宋歌意识过来,徐静已经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山头。
他打开了窗户,让四面八方的风吹了进来。
若这风能够像带走炎热一般,带走他的烦忧该有多好。
他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转头对宋歌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一点时间。明天早上给你放半天假。”
宋歌看着他眉角强压下的y郁,连忙说:“徐总,我没关系的。我之前都没怎么好好逛过j市,还得谢谢徐总带我来这个小众景点看夜景。”
她想徐静应该想一个人待一阵子吧,便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徐总,我出去看看。”
没想到,徐静一下子把身子倾了过来,一把关上了车门。
宋歌的身子不知所措地朝后仰着,陷入了皮椅中。
徐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双手紧抓着方向盘,眼睛寂寥地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过了半响,才说了一句:“陪我坐一下吧,就一下。”
宋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四周。
其实这就是一个土山包,附近安静得出奇。
从这里看下去能一览整个城市的灯火,从远处的霓虹灯、高楼大厦到内城五六层高的民房全部尽收眼底。
把头再探出去些,还可以看到闪烁的星星。
虽不像照片里的银河那样辽阔,却也有几分零星的美。
宋歌见徐静不再说话,便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光动着眼珠子,四处张望。
“你在看什么?”
徐静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点,这才想起旁边的宋歌。
宋歌没多想就回答道:“我在看窗户。每盏灯下面是不是就有一个故事?说来好笑,之前我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晚上跟舍友去城里玩。我站在桥上,看着两岸的高楼大厦里亮起的灯光,就想着,为什么这么多办公室,这么多工位就容不下一个我呢。”
宋歌转过头来看向他,坚定地说:“现在,我的烦恼解决了。所以,我把我的运气借给你,你的烦恼也很快就能解决的。”
徐静法地一gu脑向徐静倾诉着,仿佛他的肩膀是她最好的告解室。
“有一次,我妈妈带我出去玩,途中有个叔叔,一直开车带着我们。我妈妈一直笑得很开心。吃完晚饭后,我妈妈把我送回了房间,说她很快就回来。我看着电视,一直等,一直哭,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她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线,声音却还是被泪水打断:“那次之后,我妈又回归了家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跟我爸继续在我面前扮演着好夫妻的角se。而我呢,就开始扮演着无忧无虑的开朗小孩。我们相互在对方面前演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了这脆弱的平衡。所以我喜欢笑,开心的时候会笑,不开心的时候也要笑。”
徐静忽然地转过身,将宋歌搂住自己的怀中。
他抱得很紧很紧,就像是想要把宋歌融入他的t内,把所有的缺憾填满。
她将头搁在徐静的颈窝里,试图用他的肩膀,挡住自己溢出来的眼泪。
这拥抱是不带任何情aise彩的,只是两头受伤的幼兽相互t1an舐着,给予对方温暖。
他们一次,一次揭开结痂的伤疤,试图用着自我剖解安慰对方,你不是一人。
仿佛是两根浮萍,从往事中逃离,被恐惧、不安,自我怀疑推动着停歇地漂泊着。
它们在黑夜中相逢,决定做彼此的根系,从此落地生根。
它们相互依靠,相互补全,长出希望的枝桠。
芸章配点小酒,席地坐在茶几前,边看着电视边吃晚饭。
章芸拿着手机,打开视频软件准备投屏。
“你看我对你多好,特地等着你回来一起看恋综更新。这几天好奇得我啊,抓耳挠腮呢!”
宋歌是一个很少与人有肢t接触的人,哪怕是特别亲密的舍友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听了章芸的话,心下十分感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感谢的话。
她们俩专心地看着屏幕里故事的发展。故事里的nv一跟男一,一起去玩滑翔伞。在路上,男生就着nv生的手,吃了nv生吃剩的j蛋。
这一场景让屏幕前的两人兴奋不已,尖叫连连。
“我靠,这是成了吧!”
宋歌一边盯着屏幕,一边用左手掰开一根鸭腿,啃上一口。
“咦,这烤鸭不对劲啊?怎么软趴趴的,是我们的做法有问题吗?”
章芸听了,把注意力从屏幕里转向餐盘上。
她夹了一块r0u,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了下去。
“确实不太好吃。”
宋歌放下筷子,跑去零食柜里,捧着好几包零食回到了沙发上。
“零食配酒,快乐无穷!”
章芸拿起自己的马克杯跟宋歌的杯子碰了碰。
随着配乐响起,屏幕里的暧昧气氛越来越浓。
不得不说,韩综的剪辑是极强的。
把微小的看似无意义的举动剪辑在一起,一种都市ai情所缺乏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章芸和宋歌借着氛围谈起了舍友之间必谈的话题,恋ai经历。
章芸夹过一筷子薯片放入嘴中,边嚼边说:“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
宋歌一听,觉得这简短的话语里头肯定蕴藏着深刻的故事。
于是她立马抓住章芸的话头,追问:“怎么?怎么?你碰上什么渣男了?”
“嘿,就我初恋。”章芸的口吻有一种千帆过尽,无波无澜的平淡。
“我们大一就在一起,毕业了我留在这边上班,他去s市当程序员。一年前,我们分手了,因为他嫌弃我是一个医药代表/”
宋歌听到这里,忍不住替章芸抱屈:“医药代表怎么了?又没吃他家的大米。既不偷,又不强,他凭什么瞧不起医药代表。”
“他身边的同事和家人都说,nv医药代表都是靠出卖se相赚钱的。我一生气就甩了他一巴掌。别人都说程序员喜欢集tp1aog呢?我都没有看不起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为什么你不能信任我呢?”
章芸说道这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宋歌拍了拍章芸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跟你说,还没降到最气人的地方呢!分手之后,我视j他微博。发现分手前一个月,他就经常给一个nv孩子点赞。刚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可我们分手没几天,那个nv孩子就在微博上官宣谈恋ai了,还他。”
章芸越讲越气,眼泪簌簌地淌了下来。
宋歌把她的马克杯送到她手上,然后又拿起自己的马克杯跟她碰了一下。
“喝!为了劈腿男伤心,不值当。”
章芸拽过一旁的纸巾,恶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
她回过头来问宋歌:“你呢?之前谈过恋ai吗?”
宋歌摇了摇头。
“我是一个母单。”
“天呐!你真的一次恋ai都没谈过?”章芸飞快地把自己的伤心事抛到脑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追问起了宋歌。
“连暗恋或者暧昧都没有过?”章芸感到不可置信。
“没有。”宋歌摇了摇头,“我小时候沉迷于,觉得三次元的男人简直是没法看。”
或许这种本能的对稳定情感的不信任与反感来源于她的家庭,但她从不去触碰,也不敢深想。更别说是跟朋友分享了。
“就没有人追过你?不可能吧?”章芸盯着宋歌的脸仔细地看了又看。
宋歌的脸看上去绝对不会是没有男朋友的样子。她的眼睛大大的,配上小巧又挺直的鼻子和自然翘起的嘴唇,显然是个直男斩。
再加上她皮肤白皙,不用yan光洒过,就自带光泽。
野蛮生长又疏于打理的眉毛给她的脸又带来几分纯真之感。
更别说她笑起来,或说话间,一闪一闪漾出的两颗酒窝,不自觉地就把他人的视线x1引了过去。
“我发誓,真的没有。”
“话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说起来,宋歌又有点好奇。
“真的会像里写得那样。见到那个人,心脏就好像被雷击中一样,疯狂跳动吗?分开就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章芸听了这句话,终于理解了宋歌为什么没有谈过恋ai了。
过于理想化的ai情是无法在现实生活中落地的。
“没有那么玄乎吧?应该就是想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起g无聊的事情都会觉得很有意思?”
章芸说完又颇为现实地补充道:“但是这仅限于交往初期和暧昧时期。刚交往的时候,打电话是想要把生活的全部都分享给他。打个两三个钟头都是常有的事情。明明是刚约完会回家,还要打电话,怎么聊也聊不够。到了后期,每天打电话就像是例行公事,确认对方si了没有。”
宋歌对血淋淋的恋ai现实感到震惊。
“这恋ai后期,还会有ai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被称作是ai。我感觉就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你生命中的存在。我也ga0不太清,我分手之后是被欺骗的愤怒更多,还是失去了这个人的伤心更多?”
章芸喝了一口酒,补充道:“可能还有点隐隐的窃喜。当时我们已经谈了五年,要准备结婚了。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有点不确定我是否已经准备好和他一起进入下一个阶段。”
宋歌点了点头,觉得章芸说得颇有些道理。
“对!我也觉得像歌词里面说的什么‘一生只ai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这样惊天动地的ai情太扯淡了。以前大家都在村里还好,一辈子可能有机会碰到的男的也就一两百个。但现代社会,人口流动这么剧烈,再加上互联网发展,一个人一辈子能遇到数不清的男的,怎么可能一辈子就喜欢一个人,在一个歪脖子书上吊si呢?”
章芸听了宋歌一本正经的分析,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你果然是学文科的,这人口流动,互联网发展,术语一套一套的。指不定哪天你就喜欢上一个人,咬定他一辈子了呢!”
章芸笑着笑着,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宋歌问道:“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长得帅的。”宋歌明快地回答。
“怎么样才算帅?徐总这样的算吗?”
在章芸看来,徐静算是她现实生活中遇到过长得最帅的人类了。
“徐总,长得还行吧。”宋歌的回答有几分含糊。
章芸见自己心目中最帅的人就得到一个‘还行’的评价,忍不住尖叫道:“这都还只是‘还行’,究竟怎么样才算帅呀?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吧?”
“我喜欢的,我就觉得他帅。”
宋歌真是唯心主义的忠实信徒。
”你这简直是典型的‘先有j还是先有蛋’问题。如果你不觉得他帅,又怎么会喜欢上他?如果你不喜欢他,又怎么会觉得他帅?哎呀,不对,不对。“
章芸被自己的话给绕晕了,绕到最后逻辑也没转过弯来。
“那你是怎么喜欢上你前任的?”
“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们连队在他们连队的旁边站军姿。我看他走正步就像鸭子走路,同手同脚的。我既他觉得好笑又觉得他可ai。他因为老是走不好,被教官罚站。我看着他汗一颗颗地从脸上挂下来,脸被晒得黑红黑红的,又觉得他有点可怜。“
即使结局不怎么样,章芸现在回忆起初遇的场景,笑容还是不由自主地浮上了脸。
宋歌若有所思地总结:“所以,觉得一个人可ai又可怜,就是喜欢?”
章芸飞快地捕捉到宋歌脸上的迷茫,扑上来问:“现在你的脑子里想的是谁?”
宋歌的脑海里闪过了徐静在黑夜里穿着衬衫奔跑的样子,又闪过他坐在车中看着山下灯火的样子。
她赶忙摇了摇头,将徐静的身影赶出脑海,yu盖弥彰地否认:“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只剩下泛h的路灯,和路灯下不知疲倦,一圈又一圈转着的小飞虫仍在不停歇地工作着。
宋歌带着疑惑进入了梦乡。
由于昨天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宋歌芸也在工位上,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她连跑带蹦地靠近章芸的工位旁,看章芸正在低头玩手机,故意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章芸被吓得全身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把手机塞到衣服口袋里,然后才抬头看一眼立在桌子旁的人。
她一看是宋歌,顿时将神se放松了下来。
“嗨,是你啊,差点把我吓si了。你怎么下来了?”
宋歌被她的一连串举动逗笑了。
她乐得前仰后合的,捂着嘴,笑了半天才绕回正题。
“徐总说,周五要组织销售部团建,放半天假。所以我想下来问问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
章芸一听说放假,便来劲了,“徐总,能处啊,周五团建。”
一般来说,一些国内公司的团建都设置在周末时间,不耽误上班。
可这样的团建对于打工人来说,无疑是加班。既要在周末早上起一个大早,又要在团建活动中好好表现。既不能表现太好,赢了老板,又不能表现太差,显得无能,简直b正常上班还要累。
章芸站了起来,朝周围的同事招了招手:“大家快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徐总的助理宋歌,她刚刚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咱们这周五有团建,团建结束可以直接回家。”
大家一听周五团建的消息,连忙聚拢了过来,笑着和宋歌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宋歌。徐总让我下来问问大家,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销售部众人都是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他们一听说可以带薪玩乐,便兴奋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头脑中同事离开,部门动荡的烦恼暂时消散了。
他们最终决定了,周五下午一起去打保龄球,保龄球里面还会供应吃食。
这样子,团建一结束,他们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午,宋歌做好活动预算和活动策划之后,把文件拿给徐静审批。
她站在门口,见徐静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便用手轻轻敲了敲门,向徐静示意。
徐静正弯着头夹着电话,一只手拿着文件,一只手拿着在文件上g画着,和电话那头交流着。
不时,发出几声轻快的笑容。
他的心情似乎完全没有被王总带着大批人跳槽的事情所影响,也没有为业绩烦忧的焦躁不安。
他的人就如同他穿的浅蓝se衬衫一般,透露出一gu沉静安稳的感觉。
又像波澜不惊的大海,偶尔泛起的白se浪花,也只不过是他淡然的微笑罢了。
宋歌原本悬着的心,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落到了实地上。
徐静朝她瞥了瞥眼睛,示意她坐到他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
不一会儿,他就把电话挂了下来,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他对着宋歌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宋歌也抬起了微笑,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
“徐总,这是周五团建的预算和活动规划。”
徐静接过文件之后,翻开文件,低下头扫了几眼。
“保龄球?”
他抬起眼,望着宋歌。
不知为何,宋歌在他的眼神直视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说道:“是的,我早上下去问了一下他们,他们一致推选保龄球,而且这个球馆还提供吃食,这样就不用单独再去找吃晚饭的地方了。”
因为害羞,她的语速与平常相b,更快了一些。
徐静见状,自然地把视线重新挪到文件上,他提起笔,在文件下方刷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才把文件合上,递给了宋歌。
“让他们周五上午也不用来公司,直接在保龄球馆集合就可以了。你也是。”
“好的,谢谢徐总。”
宋歌两只手接过徐静递过来的文件夹,把文件夹放在自己的身前,转身走出了徐静办公室。
宋歌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喝了几口水,镇定一下自己直跳的小心脏。
她这才坐下,在叮叮的群聊里,告诉大家周五上午不用上班的好消息。
群聊里,群情激动,纷纷发出排队发着“感谢老板”的表情包。
周五,宋歌和章芸提早一些到了保龄球馆门口。很快,其他同事也渐渐到达。
陆路一到,同事们都举手欢呼着。
陆路笑着,双手合十,轻轻朝四方鞠了一下,然后说:“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全部费用徐总买单。”
然后他直起身子,拿出放在口袋里面的钱包说:“续摊我买单!”
众人这才笑着鼓起掌来。
徐静这时也慢慢从远处走来。他身上还是穿着平时的常穿的白se衬衫和黑se西k,只不过是将袖口挽到了手肘处,就透露出几分风流。
见他走过来,不少nv同事眼睛都亮了,有大胆的直接拽着朋友,感叹:“真的好帅啊!幸好我没有离职,要不然就看不到帅哥了。”
陆路有双顺风耳,他听了便转头对着nv同事们调侃道:“你们可不能这么区别对待,我刚刚掏钱包这么帅气的举动,怎么也没见你们感叹一下。”
章芸头脑转数够快,马上就接道:“每天吃鲍参翅肚也会习以为常啊,我们每天见到您这么帅气的脸,偶尔也要换个口味,调剂调剂。”
陆路笑着弹了一下章芸的脑袋:”就你会说话!“
他进而转过身去,对着正走上台阶的徐静说:“徐总啊,我看你都不用花钱请这些nv同事出来团建了。把你办公室的窗帘一打开,让她们坐在你窗外看着,她们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了,立马对公司忠心耿耿。”
徐静挑了挑眉,没有反驳陆路的玩笑。
他扫了一圈人群,露出可亲的笑容说:“不好意思,来迟了。今天大家尽情玩,当然以后如果想来我办公室,跟我聊工作,也随时可以找我的助理约时间。”
他说着,将视线移到了宋歌身上。
陆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宋歌,接着打趣道:“宋歌,你现在可是全公司nv同胞最羡慕的人了。”
宋歌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便伸出手,将大家往预定好的座位上引去。
“大家跟我来,我们的座位在这边。”
陆路见宋歌害羞的样子,还想在说点什么。
走在他旁边的徐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重新闭上了嘴。
现有的销售部员工全部参加了这次团建,再加上宋歌和徐静,这次团建一共有三十个人。
张欣因为家里有事,所以没能参与其中。
他们点好了吃食之后,陆路提议,将所有人分成5组进行b赛。
“赢的那队有什么奖励?”胆大的同事直接问了出来。
徐静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期待的表情说:“赢的那组人今年年假加两天,不需要上级批准。”
假期可是打工人最珍贵的礼物,尤其是不需要上级批准的奖金。要知道很多人年假花不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放假,而是因为有假领导也不批。
众人自然地把视线转到了陆路的身上,好事者直接喊了出来:“陆总,加码!”
大家应和着,一起喊着:“陆总加码!”
陆路张开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又故技重施,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朝众人摇了摇,说:“有假了,也得有钱吧。赢的那队,我每人赞助五百块钱休假奖金。”
人群中爆发的掌声变得更加地热烈。
在随机分组之后,大家便积极练习了起来。
没接触过保龄球的人也纷纷寻求同组组员的指导。
有一组甚至找不出一个玩过的,只能纷纷散开,跑到其他组的教学现场,试图偷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