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2)

这时,他听见庄清河又说:“他为了安安都疯了,我还能怎么办?”

一声尖利的耳鸣声从耳边蔓延,直到头顶,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还有些疼痛。商珉弦的耳朵突然什么都听不见,刚复苏的世界又枯死了。

商珉弦睁大双眼,惶惶然地转身离开了。

他带着和来时截然不同的心情返回,穿越人群,无视问候,一口气走到庭院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不久前和庄清河接吻的芦苇丛旁。

商珉弦站在风口,找不到出路,整个人和整颗心,都缓慢地沉了下去。

他的思想又开始变得虚无而深远,想了很多很多飘渺的东西,宇宙、时空、存在。

生命的起源,死灵的归处。

他游走于这个世界,永远站在最边缘。远处的熙攘吵闹与他无关,日月星辰的光也照不到他的心间。

他像是寄居在此,毫无办法地与身躯一同生长、毁灭。

好不容易有了点情爱的知觉,却只是对方看不下去,用来打发他的怜悯。

商珉弦本来像一个干干净净的房间,被庄清河进进出出留下数不清的脚印。

而现在他站在这个房子中间,看着一地的脚印不知道该怎么办。

露台上,庄清河的表述仍在继续。

“是我搞砸了。”庄清河苦恼地揉了揉脸,说:“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可问题是他看不了商珉弦求而不得。

在他还是安安,商珉弦把他往床上领那次,庄清河就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商珉弦。

他想要那个标,想要就给他呗。他只是想丄我,想丄就上呗。

他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月亮。

可还是搞砸了。

庄清河语气中有着从不曾有的挫败:“我是真的拿他没办法,我那么喜欢他。”

刚才在小阁楼,两个面目全非的人站在过去的回忆里,庄清河差点就要说了。

他想把在心里沉积多年的情感诉之于口,他想告诉商珉弦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同时也想问问商珉弦,你又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想了解商珉弦这些年的经历,也想让商珉弦更了解自己。然后他就可以告诉商珉弦,庄清河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这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也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可庄清河还是选择这么做,只是没等他开口,商珉弦就转身走了。

这个人对自己的过去毫不在意,看起来没有任何兴趣。

庄清河的声音被苦涩缠绕,听起来沮丧又沉闷:“我也不是一个多有经验的人,我也是第一次喜欢谁,我也不希望我们是现在这样。”

他抬手摸了摸领口处的领带箍,上面是一颗并不属于自己的钻石。

这颗美丽的蓝钻就像一颗被烧红了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咽喉,让他的声音都是黏连凝滞的。

“可他是真的不喜欢庄清河。”

商珉弦的极度混乱

风把芦苇摇得厉害,像个亢奋得莫名其妙的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会儿这风又变成恶狼,猛扑到商珉弦怀里。

他感觉自己变得又烫又冷,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扔到冰山,一半被扔到火海。

商珉弦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转身往庭院外停车的地方走去。

今天来的宾客很多,车都停在林荫道另一头的空地上。

赵言卿眼看宴会接近尾声,就独自偷偷溜了过来。他手里拿了个不知道从哪儿踅摸来的大锥子,身影隐匿在其中一辆车的车尾,对着后车胎比划着,然后狠狠扎了下去。

车胎太厚,赵言卿使了好大劲才戳破。终于大功告成,一抬头就看到商珉弦站在车前,用黑幽幽的眼睛看着自己。

寂静,死了一般的寂静。

赵言卿有点尴尬地转头,把手里的大锥子扔到了干枯的草丛中,然后才回头面向他。

商珉弦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行为,过了许久才问:“你在干什么?”

他一开口就把赵言卿给惊着了,声音虚弱嘶哑得不像话,听着像日子快到头的人。

赵言卿皱眉问他:“你怎么了?”

商珉弦不说话,赵言卿上前看到他脸色也很吓人,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道:“商珉弦,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商珉弦的眼珠子像是死掉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言卿,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呼吸,他居然还在呼吸,这真怪,商珉弦在心里想。

他都错乱了,居然还能呼吸。

“你到底怎么了?”

商珉弦张了张嘴,半晌后说:“软件和系统不兼容,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