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杨杨找到了。”
季杨杨找到了?
儿子找到了?
刘静情绪很激动,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说道:“在哪儿?”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对病情不利,先上车吧,等你平静平静,路上我跟你说。”说完不忘安慰一句:“不要胡思乱想,他没事,虽然吃了点苦,不过没有生命威胁,健康方面也无大碍。”
听他这样讲,刘静松了一口气,强忍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坐进副驾驶,任由林跃载着她离开天文馆。
正是下班高峰,车辆慢行,车子开出去大约三公里,趁着等红灯的当口,林跃打量一眼副驾驶坐的女人的侧脸,确定她已经调整好情绪,便轻声说道:“季杨杨在深圳。”
“深圳?他怎么跑那里去了?”刘静用力抓着安全带,以此来压抑内心的冲动。
“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他几眼,害怕把他吓到,没有上前接触,之后确认了他的住所就回来了,不过从他的状态来看,我猜他去深圳一是想远离这个家,二是想证明就算没有父母和舅舅,他也会活得好好的。”
刘静听完沉默片刻:“没错,这确实是他的风格。”
说完这句话,她又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评判儿子的行为是有志气的体现呢,还是说年轻人太过想当然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两个月来,她、季胜利,再加上刘铮,托关系发悬赏,各种渠道都试过了也没找打儿子的踪影,林跃倒好,一个高三学生居然比他们还有能耐,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季杨杨离家出走我也有责任,毕竟当初我不打他那一巴掌,他也许就不会和你们赌气了,所以我一直有关注他的消息,我前两天不是去南方了吗?就是去守株待兔了,因为在网上认识的一位外国黑客通过他的游戏账号锁定了登陆竞速游戏的客户端的ip地址,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止一次通过这个ip地址参与游戏,当然,他也有可能把号卖了,出于这样的考虑,我决定暂时保密,等确定登陆账号的人的身份,如果是季杨杨的话再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就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毕竟医生说过,你的病最忌大喜大悲,安心休养,保持一个平和心态很重要。”
刘静被这段话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他在背后帮了季家这么多,而且为人做事特别稳重踏实,且心思细腻,面面俱到,很难想象这种特质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
“谢谢你为我跟老季做了这么多。”
“呵呵,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么说就见外了。”林跃把一辆想要强行加塞的车闷了回去。
刘静并不关心外面的情况,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让林跃带他们去找儿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深圳?”
“明天?后天?或者再晚几天?看你们两个哪天有时间了。”
“明天,就明天,我回去后就跟老季商量,让他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无论如何先把这件事办了。”
两个月没见儿子,对刘静夫妇而言,担心大于想念,虽说季杨杨18岁了,法律上属于成年人,一些贫困山区出身的孩子已经背上行囊到大城市打工了,但是放在城市环境,18岁最多算是个大孩子,如今跑出去俩月音信全无,事情落在哪个家庭头上都是一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石。
其实最着急的还不是他们,是季杨杨的姥姥和姥爷,毕竟老两口才是陪外甥最久的人。
“行,那我回去就订机票。”
跟林跃预想的一样,遇到这种情况正常父母都不会保持淡定,肯定要挑最近的航班赶过去。
刘静没有多说什么,本来就应该他们将就林跃的空闲,至于旅途过程中的破费,事情结束后再让季胜利补给他就是。
……
当晚,气温极低,小区湖面的水已经结冰,物业在小桥和凉亭附近设置了禁止溜冰玩水的广告牌。
黄芷陶挽着林跃的胳膊由外面走进小区,一路走来嘴就没有停过,说商场里购置年货的人怎么怎么样,说餐厅里两个印度人怎么样怎么样,跟她在电视剧里面对方一凡时的不耐烦完全不同。
“季杨杨要回来了。”
林跃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嘴。
什么?
黄芷陶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季杨杨要回来了。”
“季杨杨……找到了?”
“没错。”林跃说道:“还记得前几天我去南方的事吗?”
她点点头,寒假嘛,作为一名努力用功的好学生,虽然也上补习班,下课还会给自己安排学习任务,不过玩的时间还是有一些的,前两天她舅舅过来这边,要带外甥女去附近饭店吃大餐,她便想把林跃也叫过去,理由都想好了,增进师生友谊,免得他三天两头给班主任找活儿干,结果打过电话才知道他没在北京,去了南方。
林跃解释道:“我上次去南方,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确认网友提供的信息是否准确,结果真就见到了季杨杨,你也知道的,我跟他关系不好,便没有进一步接触,今天回来北京,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刘静,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会带着他们夫妻前往深圳。”
“……”
黄芷陶沉默以对。
“你现在是不是很迷茫?”
“不。”
黄芷陶说道:“我说过,都过去了。”
“万一他幡然悔悟,想要跟你复合呢?”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人是会变的。”
“人心也是会变的。”
她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林跃以退为进继续说道:“可是我真的……小梦那边……”
黄芷陶说道:“我逼你了吗?”
她当然没有逼他做出选择,然而嘴上不说,不代表行动上没有,这种我就是看似不求名分地跟你在一起,为你着想为你好的行为,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一种软威胁,只要是道德观不跑偏……或者是不够渣的男人,会无时无刻为之彷徨煎熬。
要么说陶子小姐能考上清华呢,从追优质男性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比同龄女孩儿,她的智商有多高。
林跃“老实”而又“诚实”地道:“没有。”
黄芷陶一脸温柔地看着他,挽住他手臂的手更用力了:“所以啊,以后你尽量别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他不可能了。”
“你们?”
就在林跃感叹以前的小姑娘比同龄男孩儿成熟三年,现在得再往上加两三年的时候,一道满带诧异的声音响起。
俩人循声看去,只见乔英子站在跨河的小桥另一端的干瘪枫树下,怔怔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