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撋
“秉义,你说王村的人为什么给咱家送来那么多东西?”
“前两年丁叔也会来家里坐坐,给妈买点年货什么的,但是都没有今年多,你是没看到西屋房檐下的储藏间,都塞满了。”
“我明白了,王村的人十有八九是知道你弟弟回来了,才送了一堆东西过来,我知道吉膳堂是丁叔的侄女丁霞在管,可是她也不能把全村人都招进去当服务员吧?瞧这年货送的,小半个村子的人都动员起来了吧。”
“确实,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去王村,我找户人家问问。”
“你这个弟弟啊,总是这么不声不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就搞出一个大新闻。”
“说起这个”
周秉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下午郑娟去买醋,秉昆去打水,俩人在院外碰到,我听见郑娟问他吉膳堂的事,说金土地杂志社那边要委派店长和会计,如果秉昆不同意,就不续租约了。”
郝冬梅停了下来,眉头皱得很深:“不能续租,那就是说吉膳堂要关门歇业?”
周秉义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欠银行的贷款怎么办?如果连利息都还不上的话杂志社的人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这事儿秉昆是什么意思?”
“他把去谈判的副社长轰走了。”
“是他的风格。”郝冬梅想起以前周志刚在家过的两个春节,周秉昆怂过谁?连亲爹都是有话直说,金土地杂志社的人给他玩儿阴的,他能忍才怪:“可是这样不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谁说不是呢。”
“要不过了年你去一趟杂志社,探探社长的口风?”
周秉义面有难色:“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生意上的事我不好介入,会被人说闲话的。”
郝冬梅说道:“秉昆是你的亲弟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不我去跟妈说说,让她”
“千万别。”周秉义没让她把话说完:“你爸刚没,你妈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这种事就别去烦扰她了,而且她对秉昆的印象本就不佳,再因为这件事”
郝冬梅不说话了,因为周秉义说的是事实。
“周秉义,郝冬梅。”
这时一道敞亮的女声打断两个人的交谈,扭脸一瞧旁边走来一个中年女子,齐颈的短发,利索的穿搭,手里还拿着一把簸箕,看样子是刚倒完垃圾回来。
“曲阿姨。”郝冬梅亲切地唤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歇着?”
“没呢,最近家里客人不断,老马这会儿还在跟人聊天,我总不能自己回房间睡觉吧,那就太失礼了。”
二人想想也是,这过年了,单位里的人过来走动一下,看望已经退休老同志实属正常。
“对了,我刚才听你们提到秉昆的名字,他回来了?”
周秉义笑着说道:“是,昨天才到家。”
曲秀贞又道:“那刚才你们说的他遇上困难了?”
周秉义看了郝冬梅一眼,如实回答道:“是吉膳堂,吉膳堂和当初挂靠的金土地杂志社方面发生了经济纠纷。”
“快,说给我听听。”
周秉义把事情讲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就火了:“岂有此理,这也太欺负人了。秉昆什么意思?”
周秉义说道:“我就是在旁边听了一嗓子,想着大过年的让妈知道了不好,就没追问这件事。”
“行,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曲秀贞拎着簸箕走了。
周秉义和郝冬梅对望一眼,心想她不会是要管闲事吧?
周志刚过年没有回家,经过前两年的事周秉义和周蓉都知道这个弟弟属顺毛驴的,故意不提那些糟心事,这个年过的清净多了,转眼大年初三,又到了六小君子聚会的时间。
往太平胡同走的时候,郑娟想起昨天孙赶超带着于虹到了老周家做的事,真是怎么说呢,叫人过意不去。
他们是来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