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卫红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委屈不满,拎着包从沙发起来,一面整理自己的连衣裙,一面说道:“知道你忙,正事要紧,快去吧。”
林跃点点头,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拿起手包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又停下来,拉开手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礼盒递过去:“上次去hk看到一对表不错,就把它买了下来,想着你跟老姚帮了我那么多,总要表示一下感谢,但是手头事多,一直没有空闲。”
董卫红翻开盒盖一瞧,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块表,表盘中间的皇冠标志十分醒目。
“这太贵重了吧?”
“hk那边税低,比这边便宜多了,给你就拿着。”
“你等等。”
林跃往前走了没两步,董卫红将他叫住。
“怎么了?”
“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
林跃上下打量几眼:“好看。”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时间来到1980年秋。
四大经济特区正式成立,无数穷怕了,苦怕了,带着出人头地想法的年轻人由全国各地蜂拥而至。
深圳,因为距离hk很近,更因为机会多,成了多数人的选择。
这个小渔村开始蓬勃发展,牵水牛的村民、北方来的建筑工人,还有hk老板当街同行的照片登上了各种杂志和报刊,红极一时。
这一天,深圳站出口。
门外是举着牌子接朋友的男男女女,来自附近村庄的老妪推着小推车卖冰棍汽水,更远一点的地方有贩售茶叶蛋、肠粉一类食物的小吃摊。
林跃在站前广场等候一阵,顺手帮民警抓了一个小偷,完事在新一波的出站人潮中捕捉到了丁叔的身影。
就跟一年多前说好的那样,北边的事步上正规,就接他过来深圳走一走,转一转,可以说旅游散心,也能讲学习知识。
“丁叔。”
林跃朝里面喊了一句。
拎着军绿色提包的中年人抬头一瞧,在人群里看到他的身影后挥了挥手。
“秉昆。”
“坐了两天火车,累了吧?”
丁叔抹了一把下巴新长的胡渣,打趣道:“身体不累,心累。”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想想也是,在东北呆了20多年没挪窝的人,现在一路南下来到深圳,那当然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新鲜感。
林跃接过他手里的提包:“怎么讲?”
丁叔说道:“我说买坐票就成,这一路卧铺,太贵了。”
林跃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他淳朴呢,还是葛朗台呢。
“行了,别纠结这些小事了,你大半辈子都没出过江辽,现在好不容易有空出来转转,我怎么能让你去挤硬座。走吧,先找个地儿吃饭。”
“成。”
俩人往外面走了几步,丁叔脸色变幻数次,一副想忍但没有忍住的样子。
“秉昆,其实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好几个月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丁叔,咱们俩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你直说。”
“半年前光字片的人盛传说你被清华大学开除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