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这个。”
说话间又提起他自己的单肩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座高度在20公分左右的人物钟表。
“找……找到了。”
他拿起东西往刘总的位置走去。
这时仰躺在椅子上的宋清远的嘴角抽了抽。
他不知道乔一成让他准备这东西有什么意义,他只知道万一事情搞砸,东西拿不回去,他爸一定会把他的腿打折,因为这座钟是从曹叔叔家借的------以他爸的名义。
“刘总,你看……你看这个,漂……漂亮吧,这可是……民国时代的老物,瞧这工艺,这手感,来摸摸。”
在林跃的蛊惑下,刘总轻轻地抚摸钟面,那小眼睛里的光,那嘴巴弯的弧度,像在轻薄一位二八佳人……其实人物钟的外形就是一个宫廷仕女。
“听徐总说,刘总喜……喜欢古董,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通二姨……把它卖给我,刘总、徐总,你们来看,看仕女的眼睛,是不是会动,哎就这么随着钟摆,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顺手把【催眠术lv3】开了。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宋清远没有醉,一直在装醉,按照计划他应该打开单肩包里的小型摄影机,趁刘总和徐福年醉酒之际偷拍二人,但是乔一成的“嘀嗒嘀嗒”像是有魔力一般,搞得他很想睡觉。
“刘总,这件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
无论是徐福年,还是刘总,都望着钟摆和仕女左右晃动的眼珠陷入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
“那我们这次追加投资,你们一定要多多关照呀。”
“没……问题,我会优先把钱还给你们。”
“刘总,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你问……问吧。”
“既然鸿达的生意很好,为什么你不找银行贷款扩大规模,而是搞民间集资,这不等于把利润分给那些投资人了吗?”
“分给他们?没有他们,我们还怎么赚钱?”
“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我们根本没有搞批条的门路,贸易公司就是个装样的壳子,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搞集资。”
“那生意分红是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生意分红,给你的都是后面加入的人的集资款。”
“啊?我把他们的钱拿了,他们怎么办?”
“你分到钱了,把这个发财的门路跟亲戚朋友一讲,他们是不是也会拿出积蓄搞投资?”
“意思是?拆东墙补西墙?”
“聪明,要么是文化人呢,集资链越来越长,越来越广,一传十十传百,只要能够源源不断地吸引新人加入,这个游戏就能一直玩儿下去。”
“那万一要是玩不下去了呢?”
“钱在我们手上,玩不下去了不会跑吗?往香港、新加坡、澳门一飞,这些钱足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宋清远搁对面听傻了,人在酒醉的情况下很容易失去理智,说出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但是像刘总这种大骗子,遇到类似的情况肯定格外小心,要么碰到饭局只七八分醉就不喝了,要么早就练成酒后不会吐真言的技能,现在居然把肚子里那点儿货全倒出来了。
即便林跃跟他讲过集资的真相,也没有当事人亲口承认来的震撼。
“厉害,厉害。”林跃说道:“这跟诈骗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刘总说道:“跑出去了就是诈骗,没跑出去就是经营不善,生意亏损。”
“来,刘总,徐总,我敬你一杯,这些话呢,我就当没听过,你们当没说过,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不管别人是亏是赚,只要保证我们能赚到钱就行。”
“这个自然,我还指望你们帮我把集资的生意做大做强呢。”
林跃端起杯子,那两个人也一脸木然端起杯子,把里面的酒水仰头喝光。
啪嗒~
随着一声脆响,酒杯落地,刘总摊在椅子上,似乎醉得人事不知。
徐福年的身子晃了几晃,往酒桌一趴,也没声了。
林跃起身走到宋清远身边,戳戳他的肩膀:“行了,别装了。”
宋清远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刘总和徐福年的状态:“醉了?”
“对,设备怎么样?录下来没有?”
“都录下来了,视频和音频都有。”
“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清远一脸好奇看着他:“倒是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就他的体质,一身变态技能,别说一瓶白酒,斤都没问题。
不过真话是不能讲的。
“没听徐福年说吗?在喝酒这件事上,我们家个个海量。”
“是吗?”
“别是吗是吗的了,哪儿那么多问题,来,帮我把人送去客房。”
宋清远先把偷录设备放回后备箱,又到前台结账,完事帮着林跃把徐福年和刘总送到楼上客房休息。
回到停车场,林跃没有让他开车,改由自己来。
“乔一成,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怎么全说了呢。”
就像刘总说的,他们是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游走,只要没有卷款跑路,就是一般商业行为,但是有了偷拍的视频资料就不一样了,足以作为物证定一个欺诈罪了。
“这我哪儿知道呀,本以为灌醉他们能套几句真话,谁想刘总把这里面的门道一股脑都说了,这样也好,省得继续纠缠,早点儿把集资的真相曝光,上当受骗的人也能少一些。”
想想确实如此,宋清远只能把事情归结于刘总的个人原因。
“今天你晚回家一会儿,编辑一下手里的资料,明天拿给主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好。”
这可是足以引起轰动的大新闻,从社会和市场角度来看,关系到亿万家庭的财产安全,不像以前发掘的乱采砂石、暗中排放工业废水、乡痞村霸收过路费一类没啥分量的新闻,他当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
第二天下午,林跃和宋清远、王主任敲定好下一步的计划,下班时间一到,便让宋清远把他送回老屋。
乔祖望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乔三丽急得来回走动。
“怎么了这是?夺命连环call呀,还非要我回来再谈。”
乔三丽今天没有去接他的围巾和棉服,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烦躁:“大哥,四美不见了。”
“这回又去哪儿看明星的演唱会了?”
跟乔三丽正相反,他一点儿不急,把棉服和围巾挂好,在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起茶碗倒了一杯热水。
“大哥,你看这个。”
她把一张纸条递过去。
林跃拿在手里一瞧,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三姐,告诉大哥别找我,我去追逐爱情了。
“嗯,这很乔四美。”
“大哥!”
乔三丽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乔四美上一回离家出走是去北京看费翔的演唱会,起码知道她去那儿了,去干什么了,现在呢,就留了张纸条,说她走了,还追逐爱情,她的爱情在哪儿呢?
林跃说道:“放心吧,初中毕业的年纪就敢跑北京去看演唱会,现在都这么大了,没事的。”
乔祖望把茶壶往桌上一拍:“乔一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管了?她可是你妹妹。”
林跃说道:“我是她爸还是你是她爸,你都不急,我着什么急?”
“你……”
乔祖望刚要说话,耳听得外面脚步声响,乔二强从外面走进来。
林跃看了他一眼,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