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听就好,信以为?真可就傻了,但这种话听着实在顺耳,她忍不?住往他身前靠了靠,盼着他再说几句话哄人,她都没怎么被他哄过,有种新奇的别?样滋味。
萧时善拿眼去瞅他,可他竟然什么都不?说了,她抬手搭在他的身前,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我知道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想?太多,倘若二嫂出了什么事,我也心里难安。况且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这也是应当的。”
说完这番得体?懂事又分外违心的话儿,她眼巴巴看向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该知道自己娶了个怎样的贤惠人了。
李澈倒是认认真真听完了,握着她肩头?的手缓缓上移,抬起她的下颌,在萧时善的注视下,他抚着她的脸庞道:“你还?是伤得太轻。”
萧时善有点傻眼,着恼地抓了抓他的衣襟,不?是这样的。
李澈把她往上一托,滑溜溜的身子?落进了怀中?,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地吮弄了几下,跟她说的话,她是半句都没听到心里去。
入睡前二房那边传来?消息,蒋琼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萧时善拢了拢被子?,刚有的一点睡意又消散了,她一边想?着事一边抬起了手,手里拨了个空,突然意识到往日挂在床头?的草蜻蜓早就没有了。
萧时善顿了一下,不?由得地往李澈那边扫去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她那只抬起的手,她捏了捏手指,顺势翻了下身子?,挨到他身边道:“夫君,今日去成阳侯府做客,我听到了一桩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李澈虽然接话了,但从他那语气里可没听出对这桩“稀奇事”的好奇。
萧时善说道:“陈阁老家的小女?儿和蔡阁老家的五公子?定?亲了,你说这是不?是稀奇事?”
李澈微微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婚姻嫁娶之事如?何就成稀奇事了?”
“别?人家也就罢了,这两家结亲那就是稀奇事。”这个话头?只是随意找的,但此事确实很不?寻常,萧时善想?了想?道:“从两家夫人小姐的往来?,不?难看出两位大人之间的关系,一山不?容二虎嘛,蔡阁老之下,就数陈阁老德高望重,而陈阁老又比蔡阁老年轻十来?岁,便是熬也能熬出头?。”
“你倒是真敢说。”有些人只敢在心里想?想?的事,全被她三?两句话挑破了。
萧时善道:“夫君不?要?小瞧女?人。”京师的贵妇圈子?可不?比朝堂上简单。
李澈轻轻笑了一声,道:“我从不?敢小瞧女?人。”
“那我说的对吗?”萧时善瞥向他。
李澈没有做出表示,她这话虽然说得简单直白,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可以这样说。
萧时善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自己还?没死呢,身边就有个等着上位夺权的,而这个人跟自己还?不?是一路人,可想?而知两个人不?针尖对麦芒就是好的了,居然还?能结成亲家,这才?是稀奇之处。
李澈见她想?得认真,便开口说道:“有时候懂得示弱也是一种策略,两者交锋,不?仅是看谁的锋芒更盛,往往耐心和隐忍才?是关键所?在。”
“你是说陈阁老是在隐忍和示弱?”萧时善心想?,原来?连手握实权的阁老家的小姐也是一枚棋子?,此时用?来?结亲,将来?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一个出嫁的姑娘。
今日听到的稀奇事不?止这一件,几件事里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但能拿出来?说说的却只有这一件。
萧时善感叹唏嘘了一番,就抛到了脑后,她自个儿还?伤着呢,可没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次日,萧时善从荣安堂出来?,和几位姑娘去二房那边走了一趟。
罗夫人从葛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着孩子?笑道:“瞧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眉毛和眼睛跟二郎一样,嘴巴鼻子?长得像他娘,看着就讨人喜欢。”
萧时善凑近瞧了两眼,左看右看,很难违心地夸句好看,五官瞧着都不?太清晰,不?知道罗夫人是怎么看出像谁的。
罗夫人见萧时善低头?来?看孩子?,便把孩子?往她的手边送了送,“三?郎媳妇儿也抱一下孩子?,来?沾沾喜气。”
萧时善连忙摆手道:“姑姑抱着就好,我没抱过孩子?,不?知道轻重。”
蒋琼昨日从娘家回来?,在园子?里的那番话想?来?都被对方听去了,这让她在面对萧时善时总有几分尴尬。
而此次她能平安产子?,还?是多亏萧时善护住了她,因此这尴尬之中?又添了些感激。
萧时善知道二嫂不?自在,她也没在二房久留,她今早来?了月事,小腹一直坠痛,要?不?是不?得不?来?走这一趟,她是一步都不?想?动。
转眼到了年根底下,又是好一阵忙碌,在腊月二十八这日,卫国公从辽东回到了京师。
李澈出府去迎接,老太太和季夫人等女?眷则在府里等候,临近中?午的时候,下头?的人欢天喜地地跑来?禀报国公爷回府了。
萧时善只见过卫国公一次,还?是在她和李澈成亲的时候,寻常时候根本见不?到这位公公的面儿,印象里很是威严,有几分儒将之风。
卫国公一进荣安堂,老太太的眼睛就红了,大儿子?镇守辽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每次见面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紧紧握着卫国公的手道:“难得一家子?能聚得这么齐,今年总算能过个团圆年了。”
小辈们挨个上前见礼,萧时善行过礼后,眉眼低垂地站到了一边,她察觉到卫国公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下,不?怒自威的气场压下来?,令人惴惴不?安。
晚上府里举办了一场家宴给?卫国公接风洗尘,散席后,李澈被卫国公叫了过去。
萧时善瞧了瞧李澈的背影,心中?有点忐忑,她感觉公公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前院书房内针落可闻, 卫国公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上,脸色冷肃地翻着?书页,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不时响起, 令人不自觉地心弦紧绷。
过了好半晌,卫国公仿佛此时才想起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抬头看了眼站在?书房里?的李澈,见他神色平静,举止自?若,心中冷哼一声, 把手里的书往案上一扔, 发出“啪”的一声响。
卫国公许久不曾归家,今日刚刚回府,又是在一场阖家欢乐的家宴过后,怎么也不该如此动怒。
可事实上,卫国公能忍到这会儿, 已经是把怒火压了又压,才没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训斥人,此时把人叫到书房, 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卫国公的脸色难看,看着?他冷声道?:“今年秋里?你从?辽东匆忙赶回京师是所?为何事?什么事情让你连前方的要事也能撂开手?”
李澈回道?:“广盛昌在?辽东的一脉参道?已经有人接手, 消息也已传递下去?, 并非置之?不顾。”
辽东地界每年都受到鞑靼侵扰,去?岁鞑靼进犯辽东,发起多次掠劫, 每次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奔袭, 专攻防守薄弱之?处,叫当地百姓人心惶惶。
如此精准地出兵奇袭, 让人不由得去?想?是否是军情泄露,暗地查访过后,果然发现?了其中关窍。辽东盛产皮毛人参等物,引得不少商人来此谋利,他们与散居在?辽东的索伦部有了利益往来,用对方所?需之?物,换取当地的貂皮人参,谁都知道?人参值钱,但究竟能赚到多少钱,其中的利润高低,还是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