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祖和萧淑晴对视了一眼,“有话好好说,我?这就让人把卞公子带过来。”
萧时善手心出了汗,一点不?敢松懈,不?过她也瞧得出来,曹兴祖也是有所顾忌,有顾忌就好。
不?多时,两个男人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走了进来。
曹兴祖朝萧时善走了两步,笑道?:“现在能?把匕首放下了吧,等你我?好事一成?,我?立马让人放了卞公子,把人送回江南都成?,你这……”
“把他的?面罩拿下来。”萧时善心里一沉,越是遮掩越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曹兴祖眼睛转了转,忽然朝着萧时善扑了过去,等成?了好事,这事也就做实?了。
萧时善迅速避开身子,几次都让曹兴祖扑了个空。
萧淑晴看?得着急,“你们?快把她摁住!别让她跑了!”
两个男人上前抓人,萧时善一边躲避一边跑到卞璟元身边,掀开面罩看?到的?是张陌生面孔,她瞬间抬起头,“萧淑晴,表哥在哪儿?”
萧淑晴畅快地笑道?:“卞璟元早死?了!你现在派人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尸体。”卞璟元有些才名,这次引起那么大麻烦,上头的?人怎么肯放过他。
萧时善一时怔在了那里,趁着这点工夫,曹兴祖带着两个男人抓了上来,她蹲在地上神思飘忽,耳边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声?音忽远忽近,直到她被李澈从地上拎了起来。
“姑娘!”张亨从外面冲了进来, 看到屋里的情景,顿时松了口气,疑惑地看了眼姑娘身旁那位俊眉修目的矜贵公子?, 忆起此前曾在萃雅茶居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儿见他出现在此处,又跟姑娘站在一起?,心里猜到这位大概就是卫国公府的那位三公子?。
“找到人了吗?”萧时善稳住心神,一瞬不瞬地看向张亨,声音放得很轻。
张亨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前日刚从南边回来, 卞家的宅院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旁边的几处院子?也跟着遭了殃,他找到了孙伯埋葬卞老爷和梅姨母的坟头,却没有探到表公子?的消息,要是人?还活着, 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监考的官员已经回了京,当地虽然有学子?闹文庙, 但很快就被镇压了下来。
认识的几个江湖上的朋友都说这种情况已是凶多吉少,既然出了手?, 就不会留下活口, 他也这样想过,只是孙伯能侥幸逃脱,事情又有许多蹊跷之处, 兴许那表公子也还活着。
打?探了多日, 仍是一无所获,他没再耽误, 连夜兼程地回了京,哪知?姑娘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对方要姑娘在今日来玄都观见面。
张亨得了吩咐在暗处守候,到时先把表公子?救出去,他看着萧淑晴和姑娘一同走进?了一间厢房,外头还有两个守门的,没过多久,那两个守在外面的人?去了别处,他犹豫了一下,让贾六看着情况,有不对劲的地方赶快去前头找人?。
贾六自幼住在玄都观西南边上的井儿胡同里,对这片地方再熟悉不过,便是这玄都观也逛过无数次了,当即拍着胸脯打?包票,“我打?小就在这片混,熟悉得很,张哥你放心去,一有情况,我就去叫人?。”
张亨跟上那两个男人?,却见那两人?从一个房间里拖出了一个人?。
“怪不得咱们公子?费这么多工夫,跟那样的女人?睡上一觉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等公子?玩够了,说不定?咱们也能喝点肉汤,倒是眼下咱们胡乱找个人?去凑数能成吗?”
“把头蒙住糊弄过去就得了,不然咱们上哪儿找人?去,从阴曹地府里找吗?”
张亨听到这里,正要跟上去,却被一个道?士拦住了去路。
见有外人?出现在后院,那道?士神色中透露出几分警惕,上前就要将人?擒住,两个人?交上了手?。
那道?士有几分武艺,出手?又毒辣,张亨好不容易把人?甩开,赶回厢房,见到姑娘没事,才安下了心。
然而面对萧时善的询问,张亨却不知?如何?开口了,他瞅了瞅她的神色,没说出从那两个男人?口中听到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萧时善没敢再问,但她没有开口,李澈却替她问了出来,他走到曹兴祖面前,“卞璟元在何?处?”
那曹兴祖正脸色惨白地捂着手?臂,头上满是冷汗,之前那一鞭子?抽下来,胳膊就跟断了似的,他心里直骂娘,抽着气道?:“这都是误会,我是得知?三少奶奶的姨母一家遭了难,特意把人?请来,让她们姐妹谈谈话,给三少奶奶宽宽心,卞家的事可与我无关,不是我叫人?做的。”
李澈重复了一遍,转了转手?里的马鞭,沉声道?:“卞璟元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死、死了。”曹兴祖被他唬了一跳,心里莫名犯怵,“人?要是还在,我怎么说也得把人?好好照料着,可我的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尸体,而且那尸体还是我让人?给埋的,不然可就曝尸荒野了。”
此事本?就有好几处牵扯,曹兴祖从萧淑晴那里知?道?卞家和萧时善的关系,就想有个把柄,把人?给引过来,卞璟元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但他卷进?科考舞弊的事里,旁人?也就留他不得了。
曹兴祖派了人?过去,从卞家拿到了能做凭证的信物,又把尸体埋了起?来,就是为了有个钩子?,好把人?给钓上来。
曹兴祖虽然好色,但不是那种全?然没脑子?的人?,尤其在这种事上,知?道?对付女人?硬来不行,就得用点手?段,故意放了那个孙伯来传消息,就等着那边慌了神,再把消息送过去。
李澈声音清冽,头也不回地道?:“过来听着。”
萧时善没有挪动半步,那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耳朵里,刺得她耳膜生疼,当初得知?姨父姨母的噩耗,还能强打?起?精神去考虑表哥的安危,到了此刻却是满心茫然,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她身体紧绷着,无比专注地看着映在门上的树影。
李澈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过去,把她禁锢在身前,让她面对着屋里那几个人?,“还想问什么?”
她死死掰着他的手?,指尖在上面抓出了血痕,他也纹丝不动,这一瞬间萧时善突然觉得李澈比屋里的所有人?都要可恨,令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被他推到前面孤立无援地听着看着。
“三公子?有所不知?,她跟她那个表哥早有私情,之前卞家在京里的时候,两个人?就勾搭上了,时常背着人?幽会,你千万别被她蒙骗了。”萧淑晴笑着看向萧时善,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给三公子?提鞋都不配。
李澈给了柏岩一个眼神,柏岩立马走上前去,在萧淑晴的惊恐尖叫里,用一根细线绕着她脑袋缠绕了两圈,细线勒住了舌头,吐不出半个字来,只要一说话,嘴角和舌头就会勒出血,要是用力挣扎,舌头都有可能被割下来。
屋里针落可闻,只有萧淑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响,泛红的眼睛还在怨毒地盯着萧时善。
曹兴祖惊了一下,看着张着嘴巴,嘴角往下淌血的萧淑晴,因?她眼睛瞪得极大,形容分外可怖,他心里有点发毛,此时再看李澈,好似玉面修罗,心道?这世家公子?也不是那么光风霁月,身边的人?一出手?竟是这种手?段,不由得生出几分悔意。
不过曹兴祖也没过分担忧,他背后可是有曹家,此地又是在玄都观,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出手?,想通了这点,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李澈带着一声不吭的萧时善走了出去,贾六在外面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见一行人?走过去,赶忙避让到一边,等他们走了,才走到张亨跟前。
贾六之前跟张亨约好,由他在此盯着,张亨则去跟踪那两个男人?,然而迟迟不见张亨回来,又听到屋里有异样响动,他琢磨着情况不妙,就想去前头找姑娘的丫鬟,让那丫鬟赶紧带着国公府的护卫过来。
没跑出去多远,他便看到了李澈一行人?,下一瞬又瞧见了张亨,想了一下,他也扭头回来了,在屋外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表公子?已经没了,难怪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要是让那个孙老?头知?道?了,不得……”贾六话还没说完,就见张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他也赶紧跟了过去,一直走出玄都观,看到一驾卫国公府的马车渐渐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