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对萧时善表示关切,云榕也跟着问候两句,“既然三嫂伤了手,就好生养着吧。”
她往萧时善手上瞥去一眼,刚说要包粽子就伤到手了,会有这么巧合么,即便是被针扎了一下又能有多重,用得着包得那么显眼吗?
她管得着么,萧时善在大家的关心劝说下,抬着那只受伤的手,坐在了一张玫瑰椅上。
这时,几个粗使婆子把糯米粽叶以及各色馅料搬了过来。
水榭中间摆了两张八仙桌,两张桌子并到一块,将糯米粽叶等物摆在上头,七八个白瓷罐里盛着赤豆、松栗、豆沙、蜜枣、胡桃,莲子等馅料,瞧着倒是颇为丰富。
糯米提前泡好,粽叶清洗干净,各色馅料也已调好,只需要把馅料放到糯米里,再用粽叶裹起来,拿丝线缠好就是。
厨上的孙厨娘特地来教几位姑娘包粽子,只见她拿起一片粽叶,往中间一挽,放入糯米馅料,将粽叶合起左右折了几下,用细线在上头绕了几圈,一个漂亮的四角粽就包好了。
“没什么复杂的,姑娘们比我们要手巧得多,多包几个就上手了。”
这话说到云榕心上去了,她也觉得没什么难的,看着孙厨娘包得干净又利落,她跃跃欲试,命丫头给她挽起袖子,学着孙厨娘方才的样子去包粽子。
看着简简单单,等自个上手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云榕扯烂了四五张粽叶,才勉强包出了一个四不像的粽子,用细线系好,往上一拎,里头的糯米顿时从一个角里露了出来。
“二姐姐!”在云榕右边坐着的云桐惊呼一声,掉出来的米粒撒到了她的裙子上,旁边的丫头赶忙上前收拾。
云榕活泼好动,素来没有耐心,做事静不下心来,见云桢几人都包出了两个成型的粽子,她却一个都包不住,不甘心被她们比下去,心里暗暗着急,额头上生出一层细汗。
越是着急越是包不住,手里的粽子再次散开时,云榕的耐心已经告罄。
萧时善心想,真该让季夫人瞧瞧什么才叫心浮气躁,有云榕比着,她竟也落得个心浮气躁的评语,这不是冤枉人嘛。
几人商量着,等包好粽子以后,从里头挑出包得好的,给老太太送些过去。
云桢笑道:“既如此不如给各房都送些,左右是忙活一阵子,也让大家都尝尝。”云桢向来想得周到,做事稳妥大方,倒比云榕更像姐姐。
几个人都说好。
“表姐,你包得真好看。”云桐转头去看史倩包的粽子,跟孙厨娘包得差不多,线绑得也整齐。
面对云桐直白的称赞,史倩脸颊微红,“以前跟着母亲包过,好几年没包了。”
史倩父母双亡,跟着兄嫂来京投奔的事情几位姑娘都是知道的,云榕对史倩的倨傲态度是显而易见的,云桢虽是温柔谦和,也有其傲气,倒是云桐生性烂漫,两人一边包粽子一边聊天。
萧时善端着茶杯喝茶,视线投向远处,正欣赏着窗外景致,忽然听云桐问道:“三嫂,三哥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粽子?”
这还真难住她了,萧时善转头看去,眼尖地发现随着云桐话音落下,史倩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只是没有像云桢云榕那样好奇地看过来。
“他喜欢吃蜜枣的。”萧时善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天知道她连他喜甜喜咸都不清楚,更别提他爱吃什么口味的粽子了,但管他呢。
云桐惊讶地道:“原来三哥喜欢吃蜜枣的,我还以为他不爱吃甜的呢。”
云桢笑道:“我知道大哥爱吃白粽子,二哥爱吃八宝的,五弟爱吃豆沙馅的,四哥的口味怪些,爱吃鲜肉的,就是不知道三哥爱吃什么口味的,今个儿才也知道是爱吃蜜枣的。”
萧时善歪了歪头,“这就奇了,你对大家的喜好如此清楚,怎么独独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云榕插嘴道:“我就没见三哥吃过粽子。”
萧时善心道,那他可能压根就不爱吃粽子。不过人还是要多点喜好才好,这样别人才有表达心意的机会,像他似的般般不缺,样样都有,旁人就是想给他送点什么也无从下手。
几个婆子将包好的粽子送去了厨房,桌面很快收拾了出来,丫头给几个姑娘端上了茶水。
云榕谈到了端午那日的龙舟赛,她最喜欢这等热闹的活动,“从初一就有赛事,一直比到端午才结束,听说这几日金水河上的龙舟就像过江之鲫,多得数不过来。每年端午有近百支龙舟队参赛呢,只有经过层层选拔才有资格在端午那天在金水河上竞渡。”
云榕对这些热闹事了解得不少,跟其他闺秀聊天时也爱说这些,每当她说起来这些事,云桐就听得目不转睛。
三房的姊妹多,郑夫人对几位姑娘管教得严,不像二房只有云榕一个姑娘,葛夫人对唯一的女儿难免就纵容了些,而且云榕那性子活泼,也不是个能安稳坐住的人。
“近百支龙舟队?往年我看金水河上的龙舟队有二十多支,还以为那就够多了,没想到参赛的有近百支队伍,那该有多热闹啊。”云桐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可惜咱们看不着。”
云桐专注的神情取悦了云榕,“这有什么,前几日别看队伍多,但这里头良莠不齐,到端午那日才是正头戏。”
萧时善在旁听着,对云榕的话有不同意见,一听就知道她没真正见识过龙舟赛。端午那日虽然是正日子,出场的队伍都是选出来在御前表演的,差自然不会差,但绝对不如百舸争流刺激有趣。
端午那日在金水河观赛的不仅有皇室成员和朝臣,皇上和嫔妃也会驾到,既然是给皇上看,就脱不开规矩的束缚,表演性质更多些,谁敢弄那些惊险刺激的,不过是卖力地弄些花样,图个热闹罢了。
相较而言,初五之前的这几天才是百姓们的狂欢,金水河畔人山人海,一艘又一艘的龙舟快速划过,像从水面划过的耀眼星子,岸边的看客呼声震天,嗓子都要喊破了。
这些看客里单纯来看热闹的不少,更多的却是赌客,一场龙舟赛下来,有人倾家荡产,有人骤然富贵,所以每年金水河上真有不少跳河的。
巡城御史专门带着人在河边盯着,瞧见哪边有动静了,就派人过去捞人,大过节的弄这出给谁看,不知道初五那日有御驾亲临么,到时候浮起个尸体不是扫兴么,要死也得换个地方!
跳了水又被捞上来,白白吃上一次苦头,再跳就直接把人押走。
端午前一天金水河畔会开始戒严,搭建看台和彩棚彩帐。
思及此,萧时善动了动心思,嫁人之后,她就安分守己了,因着自持身份,没动过什么歪心思。只是眼下她手头紧,听到云榕谈及龙舟赛,心里就如同钻进了一只小虫子,挠得她心痒。
“二姐姐你知道的真多。”云桐道。
云榕被云桐夸得飘飘然,继续说道:“不光有龙舟赛,还有马球、射柳、耍百戏呢。咱们的彩帐虽然视野开阔,但只能看到龙舟赛和耍百戏,马球和射柳在另一个场子里,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云桐立马点头应下。
史倩插不上话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三嫂,安庆侯府的位置在哪儿呀,往年我倒不曾注意过。”云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