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这么大,都没住过宾馆呢。
江海潮一边腹诽,一边跑去找房东。
今晚她还要借用房东家的客厅。
这回房东大姨不高兴了,开口埋怨:“妹头,你不能这样啊,偶尔一次也就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哪有这么占便宜的道理?”
婆奶奶脸臊得通红,下意识的开口想说自家掏钱。
冯妈妈更快一步,教育女儿:“你听到了吗?”
冯雪扁扁嘴巴,死活没说话。
江海潮倒是又开了口:“占便宜啊,阿姨,你既然说到占便宜了,那咱们可得好好掰开来说。房租一月100,我们直接付了200块的房租是不是?可咱们算算,我们是哪天搬进来的?高考结束了,9号我们才搬过来。待到8月底,我们又得搬走了。你自己说掐头去尾,你是不是多收了我们10天房租?”
房东讪讪:“那是你们自己商量好的,你跟那个李磊……”
“我们跟他商量什么?他早就退租走人了,我们租的是你房子,钱也给的你,不跟你算跟谁算。再说了——”
她伸手一指平房,“你自己进去试试看,是不是跟蒸笼一样?能住人吗?”
房东急了:“这我可没强迫你们啊,妹头,做人要讲道理,房子是你们自己看中的。”
江海潮可不顺着她的话说:“你讲左右两排的平房全租掉了,那为什么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还不是因为大夏天吃不消,县中的学生宁可回家过暑假吗?但凡住宿条件好一点,人家住着天天去学校的阅览室上自习,难道不更有利于学习吗?”
说到后来她真生气了,“所以你家平房本来放暑假时就该是空着的。你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就忽悠人是吧?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我们那么相信你!你说100就100,我们连还价都没还,你就看我们老实好欺负是吧?”
房东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还老实啊,你这张嘴。”
婆奶奶真不高兴了:“我家妹头怎么了?我家妹头哪里不老实,我家妹头都已经保送县中了,顶顶好的小孩。我家两个妹头,一个数学全市第1,一个保送县中,我家妹头还不好?”
房东瞪大了眼睛:“呀!这个也上县中啦?”
“那当然!”婆奶奶显然忘记了她是来干嘛的,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全县第17名啊,你说好不好?”
房东的眼睛也亮了,上上下下打量江海潮,一个劲儿抽气:“哎哟,老姐姐,你们家真是的,坟山真会选,以后享福死咯。行行行,我把地再拖一遍。给你们点个蚊香吧。”
虞凯目瞪口呆地看着房东忙里忙外,直到婆婆奶奶拿来凉席开始打地铺,他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大姐:“这……这就行了。”
江海潮深深地吸了口气。房东阿姨改口的也太快了吧,她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呢。
原来县中真的自带金光啊。
就是限制了她的发挥。
为什么不卖衣服呢?
二十分钟后地拖好了,又用抹布擦干了,凉席铺上去了,蚊香点着了,随时都能躺上去睡觉。
冯妈妈再一次询问女儿的意见:“你真不跟我走?”
冯雪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冯妈妈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妥协:“行吧,行吧,等你消气再说。”
江海潮拉着冯雪去洗澡时,忍不住问她:“你干嘛呢?你不是已经想开了吗?”
“那总得给我时间缓一缓吧。”冯雪跺脚,“我跟我妈走,她肯定又要问我,我就是不想说吗。对着她,我说不出来。”
好吧,江海潮能理解。有的时候,有些话她也不想跟大人讲。
好多大人会故意逗她,问她是不是很讨厌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抢了爸爸妈妈对她的爱啊。
大人总是想当然。他们知道什么呀。有兄弟姐妹的好处大大的,最起码,不能跟大人说的话,可以和兄弟姐妹分享。
她叹了口气,拍拍冯雪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我再纵容你一天,最多过了明天,你赶紧练琴去吧。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冯雪别扭地转过头,闷声道:“我知道啦!”
杨桃跑上来,悄悄跟姐姐咬耳朵:“大姐,刚才她要是赶我们走怎么办?”
大姐胆子可真大。
“怕什么?”江海潮声音压得低低的,“隔壁小区一套房,2室1厅的那种,一个月也就150。”
当然那是大人们嘴里说的毛坯房,没装修过,还是水泥地呢。不过铺张凉席也能睡觉,有啥好怕的。房子宽敞,睡着还凉快呢。
只不过那里不方便烧饭,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也不想跟房东撕破脸。
冯雪惊讶:“那为什么县中的学生还租这边?”
一个月多50块钱又怎么了?都出来租房子住了,花在刀刃上的钱总不能省吧。
“这里离学校近啊!”江海潮认真地竖起手指头,“小区必须得从大门出来,绕过来得15分钟呢。这里只需要5分钟。早上节约10分钟,中午就是20分钟,晚上又是20分钟,晚自习过后又是10分钟,加在一起一天一个小时了!”
虞凯带着弟弟们从旁边经过,听得目瞪口呆。妈呀,太可怕了,就为了一个小时?
江海潮一本正经:“让你一天多看一个小时的《香帅传奇》,你高兴不?”
虞凯肯定高兴啊。要说在县城有什么不好,那必须得是电视看不上了。
杨桃老气横秋:“对县中的学生来说,学习等于看电视。”
虞凯立刻拔腿就跑。完蛋了,电视里范进好歹是中举以后才疯的。这些人还没考上大学呢,就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