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笑眯眯:“不用钱,我跟房东阿姨说好了,明天早上我们请她吃早饭。”
冯雪这才松了口气,难掩复杂心情。是不是对江海潮来说,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再大的困难也不算什么?
婆奶奶还别扭着,江海潮直接推她走:“你晚上不睡好了,明早怎么做饭团?”
“做什么饭团?又不让开饭馆了。”
“没开饭馆啊,我们又不在这儿卖,我们是在校门口卖。卖饭团跟卖西瓜还不是一回事啊,她家能管我们这许多?快点睡觉去,我们在湖港早讲过了,做不了晚饭就做早饭,总归得占一头。”
冯雪难掩好奇,等大人走了以后憋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江海潮云淡风轻:“没什么,人家租房子是给我们住的,不是让开饭馆的,不能开了呗。”
冯雪吓了一跳:“那你不急得慌啊?”
“急也没用啊。”江海潮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个不行,再找下一个呗,有啥好急的?”
冯雪用力瞪她,有心想问问,是不是天底下永远没有让她真正不知所措的事?
可床上还躺了一个杨桃呢,当着小妹妹的面,她总要面子的。
冯雪觉得自己今晚肯定要失眠了。毕竟她是那么的难受。
这个暑假她去培训班学钢琴,好准备考级。当着妈妈的面,老师明明夸奖她进步很快的。
结果她东西落了,折回去找时,才听到她的指导老师跟另一个老师抱怨:“没办法,农村小孩没受过艺术熏陶,怎么也弹不出那个味儿。要不是他家给钱痛快,我真不想教这种学生。”
那个瞬间,她感觉都头一桶冰水浇在她脑袋上。大夏天的,她浑身冰凉。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地冲了出去。她真没用,她甚至不敢跑到老师面前跟老师对峙。她反而成了那个做错事的人,只能逃之夭夭。
她好难受啊,她根本没办法回家,她甚至不想看到妈妈,因为她不想练钢琴,她看到钢琴就难受。
冯雪正默默地品尝自己的悲伤,准备用一夜时间慢慢沉浸在其中。
可她才刚刚进入状态呢,旁边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江海潮和杨桃睡得四仰八叉,估计现在把她俩拖出去卖了,她俩都一无所知。
冯雪想跺脚,她们怎么能睡得这么香?气死她了。
可更叫她生气的是,鼾声似乎具有魔法。她一开始听的时候心烦意乱,可是时间一长,不知不觉的,她也稀里糊涂睡着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江海潮和杨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起来了,已经坐在饭桌旁吸溜吸溜的吃烫饭。
看到她起来,江海潮还惊讶了一声:“呀!你上钢琴课也要这么早啊。”
“不,我今天不练琴!”
她以为江海潮肯定会苦口婆心地劝她,结果她完全不在意,反而轻描淡写地一挥手:“那好,正好你来帮忙。”
帮忙干什么?还是帮忙当搬运工,然后卖早饭呗。
条件有限,婆奶奶再发愤图强,现在早饭能做的也只有饭团。但县中学生口味多变,不想吃饭团的大有人在。
所以江海潮彻底打开了思路,那就连饼也一块儿卖吧。
虞凯跟着跑,满头雾水:“大姐,姑奶奶不会做饼的。”
江海潮脚步不停:“所以我们去批发呀。”
怎么个批发法?
她趁着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呢,跑到人家卖鸡蛋饼的摊子前,要求一口气来50张鸡蛋饼。
听得老板都目瞪口呆:“妹头,你是不是说错了?要这么多!”
江海潮一本正经:“我爸他们食堂师傅生病了,我爸帮他们带早饭呢。不过我买这么多,你得给我打折,总不能让我白跑腿吧。”
老板痛快的很:“好呀,那我收你45,给你留5块钱买冰淇淋吃。”
“不行。”江海潮指着自己这边4个人,“一人5块钱还差不多。”
老板吓的摊鸡蛋饼的手都停下来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可不行,我总不能亏本。”
江海潮心想,你亏本才怪。搞得好像我家没做过早餐生意一样。像这种火腿肠,批发价一毛钱一根都不要。鸡蛋这么小,一张饼的成本也达不到5毛。
不过哪个做买卖不要利润呢,她也不能赶尽杀绝。
“你给我打折,一张饼算我7毛5。”她认真地强调,“我爸他们单位食堂师傅起码要休一个月,我天天到你这来买鸡蛋饼,最少也要50张。”说着她数了37块钱塞过去,还催促道,“你快点啊,甜酱辣酱各25张,摊一张辣酱就摊一张甜酱,分开放啊。虞凯你在这边盯着,别让他搞错了。我们去那边要菜饼了。”
所谓的菜饼是薄薄的一张饼皮,里面裹了各种切碎炒制的蔬菜,还有一种碎碎的油碎和切的细细的榨菜丁,反正也挺好吃的,单卖同样一块钱一张。
江海潮拿鸡蛋饼说事,一并以37块钱要了50张饼。
看的杨桃和虞凯都心惊肉跳,苍天保佑,得亏婆奶奶还在家忙着做饭团呢,否则看到这一幕非得气死不可。
大姐真的好大的手笔,他们昨晚卖了那么多西瓜碗,刨掉10块钱的摊位费,到手还没100块呢。
好在大姐没再要第三样早点,不然昨晚挣的钱都撑不住了。
摊饼当然需要时间,哪怕神速一张饼用不到一分钟,50张饼下来也要快一个小时呢。
江海潮可不敢这样等,鸡蛋饼摊了20张,菜饼只摊了18张时,她便直接拎起饼,招呼杨桃跟虞凯继续守着,自己带上冯雪跑了。
果不其然,县中的学生上早自习可真早啊,这还6:30不到,就已经陆续有人或骑自行车或步行往学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