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2)

江海潮膝盖和胳膊肘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摔下来时肯定蹭破了。但她顾不上,急着先喊妹妹:“海音,别动,地上全是玻璃渣。”

海军还在哭:“姐,你们下来呀,我一个人不敢睡。”

江海潮喊他:“我们在楼梯口,你起来,拿手电筒,打开,把鞋子穿上啊。赶紧过来。”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海军跟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嘴里还在喊:“姐,姐——”

脸上挂的全是泪。

他刚断奶,妈妈就去被单厂上班了。那会儿厂里正红火,三天两头加班加点。他几乎是两个姐姐连拖带拽一手带大的。

所以爸爸妈妈不在家,他没多大感觉。姐姐也看不到,他才晓得害怕。

江海潮指挥他:“就站那边,别过来了,把手电筒举起来。”

一柱昏黄的光,堪堪照亮了满地狼藉。

煤油灯滚在地上,只剩下灯座,玻璃罩碎了一地。

海音也摔到了,捂着膝盖,两只眼睛全是泪。

江海潮小心翼翼的捡起煤油灯的灯座,招呼妹妹:“过来,绕着走,别碰玻璃。”

他们摇摇晃晃回了卧室,江海潮找到火柴点灯芯,一灯如豆,摇摇晃晃地亮了起来。

两个做姐姐的齐齐松了口气。老天爷保佑,幸亏只摔碎了灯罩。要是灯座也坏了,那就麻烦大了。

可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没了玻璃灯罩,煤油灯就特别暗淡,跟蜡烛差不多,根本照不亮。

江海潮叹了口气,只能去街上再配个玻璃灯罩了。

海音抹眼泪:“都是我,我应该抓牢的。”

江海潮头疼:“哭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钱,换个灯罩就是了。”

海军倒是不哭了,但垂头丧气:“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买猪肺和卤干?”

“不知道。”江海潮摇头,“等问问看灯罩多少钱吧。”

这下写不成作业了,直接上床睡觉吧。

躺下来时,胳膊肘跟膝盖火辣辣的疼,她皱着眉毛,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闹钟准时叫醒三个人。

江海潮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跑到修远大大家门口喊人:“大大,是不是停电了?昨晚我们家没电。”

修远大大也刚起床,正在院子里刷牙洗脸,闻声放下漱口缸,穿着拖鞋就出门了:“我看看,没停电,是不是保险丝断了?”

江海潮心里一惊,千万别,请电工来换保险丝,得花钱呢。

好在大概老天爷也可怜他们几个穷娃,修远大大看过电表之后,就轻松地笑了:“没事,电闸跳了,我推上去就好。”

果不其然,再拉电灯,灯泡亮了。

一瞬间庆幸和懊恼同时席卷而来,后一种情绪更加强烈。早知道这么简单,她昨晚自己把电闸推上去不就好了吗?

修远大大却吓得不轻,瞪着眼睛教训她:“你个妹头,别瞎来。下回再没电就喊大大,你自己不能动。电是好玩的?打一下就能打死人。”

他看到她的胳膊肘,关心道,“摔跤了?下回洗洗干净啊,不然到时候起脓的。”

回到家他又叮嘱了句自己老婆:“隔壁和平家的三个,你帮着多看点。”

修远大妈笑了起来:“你还挺上心的,哪个不看着他们了?”

修远大大认真道:“我看啊,这三个娃娃以后有造化哩。你不晓得,和平聪明的很。那时候公社高中教化学的是从省城调过来的老师,一个学期就上一个礼拜的课,讲一本书。整个年纪三个班,就他一个人听懂讲了什么。他是被耽误了,不然肯定是个大学生。三个小孩上学都随他,以后肯定有出息。”

秋月忙着吃早饭准备去上学,也附和她爸:“是特别聪明,尤其是海音,她就听了一遍磁带,就能学的一模一样。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她妈立刻说她:“你好意思呢?你大人家几岁,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娃娃。”

秋月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振振有词:“人家那是遗传,我也是遗传!”

她妈瞪她,又转移了话题,讨伐那位化学老师:“好大的架子,一学期才上一礼拜的课。”

修远大大倒是替老师说话:“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说那两年都已经不下放了,人家省城的老师能过来很不错了。”

大妈哼哼:“我就不信他在省城上课敢这个样子!”

修远大大摊手:“那没办法,好的肯定给城里呀,农村人嘛,有就不错了。”

当妈的转头教育女儿:“听到没有?你一定得好好学,考到城里去。不然啊,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你。”

秋月朝她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赶紧推车出门,她还得上早读呢。

100块

江家姐弟也一阵兵荒马乱,吃过早饭就去学校。

海军出门时还耷拉着脑袋,因为春英嬢嬢过来借自行车时,大姐没说让她帮忙买猪肺的事。

那就是没猪肺汤吃了。

江海潮现在哪还顾得上猪肺,她满心满脑子全是玻璃灯罩。虽然她不晓得灯罩多少钱,但隐隐约约的她也能猜到,绝对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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