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柴熙筠随着自己叫阿母,齐景之心里一阵暖意。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趁着老妇去倒水的功夫,齐景之才有空跟柴熙筠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没有续弦,一直都是阿母在照顾他,八岁那年,父亲要把他送到京城去,阿母死活不同意,抱着他不肯撒手。
“阿母一介农妇,哪里知道世家大族那些规矩,只是看我年龄小,怕我出去受人欺负,更怕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有去无回。”
说着,齐景之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堂上,齐家的家仆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硬生生把人拖出去,赶出了齐家。
所有人都知道进京是他难逃的命运,只有阿母,这个跟他毫无血缘,却有养育之恩的人,发自肺腑地担心。
“我想把阿母接回齐家。”他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这时老妇突然走了出来,奉上两碗茶,不停地搓着手,明明在自己家,却拘束得紧。
“阿母,景之想接您回齐家,您愿意吗?”柴熙筠伸手将老妇的双手紧紧握住,殷切地等着她的回答。
看着这个场景,齐景之扶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感动。在他面前,她时常把交易、和离这些字眼挂在嘴边,可自相识以来,桩桩件件,无不为他着想。
老妇有些受宠若惊,犹豫了半晌才说:“我年纪大了,怕帮不上什么忙。”
“阿母,你无需做什么,你照顾景之多年,他奉养您是应该的。”
从阿母家出来,刚上马车,齐景之便忍不住道谢。
“别谢我”,柴熙筠撇过头看向窗外:“实在是因为你们齐家,没有好人。”
随后,二人在城内逛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回到府中。
柴熙筠在前,齐景之提着满手的东西跟在后面,刚进门,就被告知齐二老爷有请,在芙蓉榭设了宴,要为他接风洗尘。
她对镜卸着头上的珠翠,瞥见他投过来的目光,开口说道:“去呗,不是今日也是明日,总归是要去的。”
“那我不久待,坐坐就回。”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柴熙筠“嗯”了一声,见他准备出去了,又把人叫住。
“你小心些,仔细着那些酒菜,别再着了别人的道。”
齐景之高兴地应着,欢欢喜喜出了门。
芙蓉榭建在荷花池中,三面环水,四面开敞,凉快得很,幼时他常来这里玩,一转眼,竟也十年没来了。
齐景之一进去,便发现人已经到齐,席上除了齐思安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嫡子晏之、冕之,庶子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