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有些发酸,起来时打了一个踉跄,她丝毫不为所动,像全然没有察觉一般,他要走,却有些不甘心,转身之际,还是开了口。
“我纵然没用,公主却不要事事都憋在心里,公主不妨看看我,权当是多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的声音极轻极小,却布满了委屈。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他心里怎样想,她不会全然不知,可是,她真的好累。
她没有办法在任何人面前,把往事一一吐露,那无异于自揭伤疤,□□着给人看。她不习惯,她会害怕。
她前生唯一一次鼓足勇气,想要跳出泥潭开始新的生活,试着去平心静气地过日子,试着去爱沈修远,试着打开心扉迎接他的到来。
结果呢?
齐景之渐渐的有些失望,他始终得不到回应,她坐在那里,像一尊泥塑一样,将自己尘封,与世人隔绝。
他开始往外走,脚有些麻了,仅是挪动一步,便像有上千只蚂蚁在啮咬,一如他此刻的内心。
他撑着桌面,拖着右脚艰难前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齐景之,我们回洛南吧。”
二公主柴沅儿的婚礼,办的仓促而盛大。
柴熙筠从阿和口中听说,北齐皇帝赫连鸿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赫连炎着急回去,婚事便加快了进程。
可她总觉得,父皇满口答应,极力促成这桩婚事,不乏有迟则生变的担忧。
“柴熙筠,我今天的妆好看吗?”柴沅儿穿着红彤彤的嫁衣,满头珠翠,眼睛瞥到独自枯坐的柴熙筠,开口问。
柴熙筠走上前,侧过身子,从她额上梅花状的花钿,柳叶弯眉,一路扫到嫣红的双唇……
“好看。”她真心夸赞。柴沅儿本就生得珠圆玉润,浓妆之下,更是显得雍容华贵。
柴沅儿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她从梳妆台上取下一只木箧,翻来翻去,最后取出一对珍珠耳环塞到了柴熙筠的手里。
“我知道你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这一去,怕是再没有相见之日,这个你收下,权当作个念想。”
看着掌心的一对珍珠,圆润饱满,泛着淡淡的光泽,听到她说那些话,柴熙筠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耳环音同“儿还”,今日柴沅儿出嫁,该是她得这个才对,以示无论嫁到哪里,终归有家人在远方挂念。
自己拿了又算什么呢?
“怎么,嫌品相不好?”见柴熙筠低头看着掌心的耳环,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柴沅儿作势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