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姜明晏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前方,就是他们先前走下去的楼层。
姜明晏在楼梯口站定,身后唐九几步跨过楼梯,利索地走过去。
唐九这人虽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他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没有提岁岁和姜明晏先前的对话,只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自然道:“前面就是我领路了。我在江平阁这么多日子,可是把江平阁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岁岁小声吐槽:“唐九,你像个不怀好意的坏蛋。”
“嗯?”唐九挑眉,边领着姜明晏和岁岁往里走去边好笑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干,稍有些敏感的地方我都不会去的,岁岁可不能冤枉我。”
“自相矛盾。”小家伙哼哼:“你一会儿说有些地方不会去,一会儿又说把江平阁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
“你不会在骗我们吧?”岁岁小眼神怀疑。
“这你就不懂了吧?”唐九“唰”地打开玉扇摇了摇,洋洋得意地笑起来:“我可是天谕门的亲传弟子,哪怕不亲自去走一圈,摸清一个江平阁的布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笑得有点恐怖。”岁岁瞄了眼走在兄长身侧的唐九,把目光移开,耿直道:“怪吓人的。”
“好你个小坏蛋。”唐九合起玉扇,隔空点了点岁岁的脑门:“我好心告诉你我的独家秘诀,你还嫌弃我。”
岁岁调皮地一吐舌头,圆脸蛋呼噜呼噜就埋进了兄长颈侧。
嘿嘿,溜了溜了。
唐九简直被这顽皮的小家伙弄得哭笑不得,看向姜明晏:“你不管管你弟弟?”
“你说得那些大多数天谕门弟子都能做到。”姜明晏淡淡道:“你夸大事实,还想让我教训岁岁?”
“好呀,坏蛋唐九!”岁岁像只长耳朵的蓬松胖兔子,“嗖”地竖起那双无形的毛绒耳朵,小脸蛋也不埋了,凶巴巴地看向唐九:“你忽悠岁岁!”
“咳。”唐九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到不远处右侧紧闭的屋门时,眼前一亮:“我们到了,阁主平日里就在这里歇息。”
说着,他几步上前,敲响了屋门。
岁岁气哼哼,小声嘟囔几句,才安静下去。
这时,他感觉视野骤低,忍不住疑惑地看向兄长。
姜明晏将岁岁放下,看着他站稳后才轻声解释道:“被旁人看到岁岁被哥哥抱着,岁岁会不好意思的。”
是哦,岁岁恍然。
都怪唐九,害得岁岁光顾着生气去了,都忘了这一茬啦!
不过兄长这么一说,岁岁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既感动又不好意思。
“哥哥最好了。”小家伙“叭”亲了兄长脸颊一口,然后在屋门打开那一瞬噔噔噔跑了过去,留下姜明晏慢慢直起身,唇边带笑。
“唐公子?”蒋溪源看到唐九时微愣:“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唐九笑着侧了侧身,让蒋溪源看到他身后的岁岁和姜明晏:“我们是有其他事情想要询问阁主。”
蒋溪源看到岁岁和姜明晏时神色更缓和了些,但他犹豫一下,还是低声道:“阁主已经歇下了……”
“溪源,让唐公子他们进来吧。”阁主从内室走出,沉声吩咐道。
蒋溪源便依言让开。
阁主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先是在唐九身上停顿须臾,然后看向岁岁和姜明晏:“两位曾在薄暮山脉救过蒋溪源他们一命,先前未曾道谢,实在失礼。日后两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们开口,我们愿尽绵薄之力。”
站在阁主身后的蒋溪源上前道谢。
姜明晏收下蒋溪源的谢意,然后低声道:“我们今日前来确有一事想要询问阁主。”
阁主眸色微动:“道君请说。”
“不知阁主可知道曲源庄?”姜明晏道。
岁岁看到蒋溪源面色骤变,阁主没有他反应那么大,却也同样神色有异。
岁岁忍不住抿了抿唇,心脏砰砰直跳,乌润眼眸越发明亮。
“阁主。”唐九出声:“那日我来将卜算结果告知时,听到了你和蒋溪源的争吵。虽只是模糊的几句话,却也让我心中有了些猜测。”
“阁主可能不知道,我虽不是曲源庄人氏,却也曾在曲源庄住了数年。风骨狼闯入曲源庄时,我回家探亲,侥幸逃过一劫。”
“明晏道君和岁岁同我一样,在曲源庄住了许久,只是那日恰好不在庄里,才留得性命。”唐九苦笑。
“阁主,请您将曲源庄之祸的背后原因告诉我们。”岁岁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中央,向阁主深深一揖,诚挚道:“我和哥哥的亲人葬身在风骨狼口中。亲人已逝,可是恩怨未消。我们想知道,风骨狼为何袭击庄子。”
蒋溪源在阁主身后羞愧地垂下脑袋。同时,阁主躲开岁岁的礼,灵力轻柔地扶起神色肃穆的小孩子。
他忍不住咳嗽几声后,轻叹:“小公子请坐。这一礼,我受之有愧。”
他陷入回忆:“既然诸位都是芜洲人氏,想来应该都听说过望归镇向来以团结出名。”
在阁主开口时,岁岁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小家伙没有坐回椅子,而是走到兄长身旁,牵住了兄长的手,闻言点点脑袋:“望归镇的人在外腕间都会系上一块玄色布条,用来庇护自己。看到玄色布条,只要不是深仇大恨,敌人害怕被望归镇记恨,一般来说是不会下死手的。”
阁主颔首,而后继续道:“望归镇的修者组成了江平阁,江平阁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某些知情人眼中,却是一把极好用的刀,这也是望归镇的底气之一。”
唐九怔住,拧眉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阁主见此微微一笑:“只有芜洲的一些家族的家主或者是准继承人才知晓江平阁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