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好几年不会回来了。你不用在意那天我说的话,既然这么久了,她也没伤害你,那我放你离开,你霍深舔舐鱼尾鲜血的动作一怔。
他抬眸,语气平静问了句:「什么意思?」「你养他养到倾家荡产,就要把我丢给别人吗?」
养宣还虚弱地躺在卧室里,嗓子都快发不出声了。
我没时间过多思考,嘱咐了一句,让他自己以后在人间想想办法生活,便出了门。回来时,已经入夜。
打开房间,满地珍珠散发着亮眼的光芒。我傻眼地踏着珍珠走了进去。
卧室里,霍深浅银色的鱼尾遮天蔽日,高高扬起。
他一手死死遏制住凤凰的李颈,凤凰原身在他的攻击下已经鲜血淋漓。
而我愣愣地看着霍深那张从未让眼泪落地成珠的俊美脸颊。
很快,他发现了我浑身都是杀意,语气狠厉。
苍青色的眸子睁圆,却还控制不住地掉着眼泪问:
「我杀了他,你就不会养不起我,更不会丢掉我了对不对?」
「霍深!」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伤害凤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几鞭子抽在银光粼粼的鱼尾上。血迹猛地飞溅出来触目惊心。
我愤怒地喘着气,握着鞭子的指尖都禁不住颤抖蜷缩。
上一秒还好似修罗附体的霍深。
此时双手紧握,侧趴在地上,海藻般蓬松的头发遮住他苍白的侧颜。
只有肩膀和溢血的鱼尾f秋抵一面
突显出他在强忍疼痛。
霍深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只是咬牙受着我的鞭挞。「褚伶…」
半晌,我的鞭子没有再落下,霍深尾音不稳喊了我一声。
但很快就被凤凰打断:「姐姐!!你流血了!」
霍深蓦地抬头,错愕地看着我。我蹙眉,脚步虚浮晃了晃。
强撑住身体,舔舐过嘴角流下的血。
识海内,上天界的还在冰冷地斥责我:
「霍深回来那天,我就要你把他赶走,你偏心慈手软留他在身边!」
「他魔性如此不可自控,要不是你一而再地维护他…」
「褚伶,我希望你记清楚我们的血契。下次再让凤凰受到伤害,就不只是断你的枝干
,在细微战栗中,转过脸来。去找她吧。」秋抵一
无度天内,对我真身降下的雷电消散。我踉跄倒地,深呼一口气:「知道了,神尊。」
忽地,手边感受到一片冰凉。
我抬眼,霍深带着血迹的尾巴一把扇开了想靠近的凤凰,又用尾翼轻轻碰触我的手。从小到大,他惹我生气后不敢过来,都会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褚伶……」
「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了伤?」
男人眉头紧蹙,染着血的尾巴不安地拍在地上,嗓音很轻:
「是因为我气到你了吗?」
「对不起褚伶,我不知道你对这只鸟这么看重。你别生我的气。」「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霍深裸露着精瘦的上半身,一点点靠近。在他心疼又怜惜地、准备舔舐掉我嘴鱼残
千秋抵
留的鲜血那一刻。我偏过了头。
男人怔愣地僵在了我身前。
而我起身,抱起了蜷缩在角落的凤凰。转身,头也不回道:「没有下次了,霍深。」
「既然你这么讨厌凤凰,我带他走就行了。」
08
凤凰危在旦夕,我不得不连夜赶往不尽乡。因为准备尚未齐全,一路上遇到的妖魔浊气、迷途幻境只能全靠我的真气破除。
好不容易乘风抵达不尽。彼岸,我将凤凰交给了前来接应的神兽,便在海岸旁一头昏死了过去。
不知究竟昏迷了多久凉昳丽的鱼尾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唇瓣一动,便有清冽的水喂下来。霍深一手揽住我后颈。
那双苍青色的眸子,晦暗又幽深,直直盯住我。
「那天你伤得好重,头发丝里都是血块。」男人低不可闻地哽咽了一声,又将我死死抱住:
「褚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自从凤凰出现后,你每日都只顾着抚摸他的羽毛,对我的尾巴视而不见。」「它已经不得你的喜欢了吗?」
或许这么多神禽里,就只魔物感受不到。我的抚摸并不是喜欢或不喜欢的意思。自千年前起,我体内各处便流转着四位战神的精血。
相当于一个容器,将它们牢牢储存。,当我再次睁眼,原本鲜血淋漓的肌肤已经完好如初,一条冰为了防止今生将精血归还时,战神们的属性相克,把我烧得暴毙而亡。
所以每次照顾神禽都有一个固定的周期,当周期结束才会换到下一个,循环往复。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凤凰提前降生。
神尊更喜天界之物,自然希望我尽快照顾凤凰。
可我没想到,会那样恰巧。
霍深身边正好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鲛人,几次三番要他回东海。我数次挽留,他不听。
事到如今,他却反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我疲倦地靠在霍深怀里,
「霍深,那时候我追过去,不想让你走。」「可你却执意要和女鲛人回东海。」「你这么喜欢她,我还能去拦你吗?」
霍深身体一僵。几乎是咬牙憋出几个字:「谁喜欢那个蠢东西了。
「你难道看出不来,看出不来我…!男人鲜少有这么欲言又止的时刻。我正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海岸边忽地传来一声尖啸。
许久不见的那个女鲛人,脸色阴鸷慢慢从海里现身,伏在岸边。
她手蹼抓在沙里,扯出一个可怖的笑容:「躲啊!霍深,你继续躲!
「以为不入东海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这么怕死,现在怎么又敢潜游万里,赶到不尽乡来?!」女鲛人杀意尽显。
而她身后的海浪里,隐约可见沉浮着数十条属于鲛人的鱼尾。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我真气耗尽,还未恢复。
霍深又不眠不休为我输送了几天的法力,才让我安然醒来,正是虚弱的时候。寡不敌众。
无奈之下,霍深只能卷起我俯身冲进幽黑深海中。
此海与东海相接,女鲛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我边向后施法击退,边看向霍深:
「你们怎么回事?她不是喜欢你吗,为什么要杀你?」
「想杀我不是正常吗?」
霍深嗓音低沉,移眸看了我-眼。「我这么不受人待见。」「除了你,没人会喜欢我。」
幽黑深海中,他苍青色的双眸宛若
霍深快速躲避着追击,接着道:
「她找我,是为了让我臣服在她尾鳍下,帮她抵抗其他的鲛人族群,壮大自己的名声和队伍。
「一个没脑子的废物,还以为知道我的软肋就能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不过小计略施,毁了她的族群而已。」什么软肋?
什么叫毁了她的族群?
那几个月霍深到底在东海发生了什么?我蹙眉望着他。
一时之间来不及问清楚,"听破空一声。
霍深后背的皮肉突然被几利爪狠狠撕
下,血腥气息和珍贵的鲛人碎肉在海中瞬间吸引来无数道潜藏的凶兽的目光。狂狼扑面而来。
女鲛人竟一路将我们逼至了东海大妖们的巢穴千秋脏
眼看我们被浪潮冲散,坠落。她站在高处,一脸狰狞地笑着说:
「一个性意识无法觉醒的残疾鲛人,一个毫不起眼的地精梧桐!」
「霍深,你不是爱她吗?那眼睁睁看她被妖兽撕碎,会不会让你痛苦到把东海海底填满珍珠啊?」
我拼死在下坠中睁开眼。
上方,数条鲛人正俯冲向霍深将他围住。声声尖鸣叫嚣着要撕碎活吃了他。「霍深!」
我失声的呼唤被海浪淹没。
在巨大的恐慌下,我咬牙白断了右手中两条贯穿神魄的经脉。
噬心蚀骨的痛楚霎时遍布全身至灵魂。
我痛得忍不住鳞缩起来。,又美丽得不可思千秋组
眼看我们被浪潮冲散,坠落。她站在高处,一脸狰狞地笑着说:
「一个性意识无法觉醒的残疾鲛人,一个毫不起眼的地精梧桐!」
「霍深,你不是爱她吗?那眼睁睁看她被妖兽撕碎,会不会让你痛苦到把东海海底填满珍珠啊?」
我拼死在下坠中睁开眼。
上方,数条鲛人正俯冲向霍深将他围住。声声尖鸣叫嚣着要撕碎活吃了他。「霍深!」
我失声的呼唤被海浪淹没。
在巨大的恐慌下,我咬牙白断了右手中两条贯穿神魄的经脉。
噬心蚀骨的痛楚霎时遍布全身至灵魂。
10
我痛得忍不住鳞缩起来千秋抵
下一瞬,却靠近了一个冰冷又宽阔的胸膛。霍深血肉翻飞的银色鱼尾将我双腿温柔环住:
「为什么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浑身都是伤,却还有力气与我抵死相缠。霍深脸颊带血,眸色温柔,将我的脑袋轻轻靠在他颈窝处,道:
「褚伶,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哪怕是我死了,都不会让你出一点事。」说着,他伸出手蹼上的利爪,要割开自己的鱼腹。「别动!」
我连忙脸色苍白地抓住他的手。冲他摇头:
「不要随便伤害自己。」
「我们还远没到要鱼死网破、捏碎魔丹的时候。」
勿桃菜下几碳膜的七内汉的油
深暗海底,忽地落下几缕腾蛇与白泽的神息。
刺眼白光瞬间照亮了霍深那双眷恋又爱意深沉的眸子。
远处传来女鲛人凄厉的痛喊,而我和霍深一齐陷入莹莹白光中。
彻底进入庇护幻境前,我朝伤痕累累的男人虚弱地笑了一下:
「霍深,其实那句话该由我来说。」「我绝不会,再一次让你死在我面前。」
幻境以往事重现的方式将我们保护隔绝起来。
眼前,风雨瞬间倒退千年。人类文明起源之时。
东海海底的鲛人族群庞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他们嗜血,重欲,爱好杀戮。
霍深便是一条在母亲被其他鲛人开膛破肚时,混乱中掉入暗石缝隙的鱼仔。他从出生起就经历了族群覆灭。
每日蜷缩在暗石缝隙里,靠吃海沙中的小螃蟹过活。
后来逐渐长出了感知危险的鱼鳍,才敢游出缝隙,寻找食物充饥。
大妖兽的巢穴附近按理不会有食物残留。可霍深却总能在不远处的暗石缝隙中找到不少碎肉残渣。
那些碎肉支撑着他进化出了更加强大的银色鱼尾,学会了捕食、说话、修炼法术。直到他重新遇上一个被同类围剿的鲛人族群。
他才从漫无边际的同族血肉气息中明白过来。
这么多年,他进食的一直是自己的族人。误打误撞,修炼邪术,法力大涨。千秋抵一些
子然一身却战无不胜,成为了传说中能够称霸海底的魔物。
那一次,霍深替受困者冲出去反杀了其他鲛人。
几乎是在悲痛中一战成名。
可获救的鲛人族群却并不能接受一个魔物。
甚至,当霍深战力强悍的名声远传时,有不少鲛人族群甚为忌惮。
三番几次联合起来,要将这个魔物扼杀在少年时期。
少年时的霍深,总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
没有人敢靠近他、接纳他。
鲛人几乎全都想费尽心思杀了他,好壮大自己的族群名声。又一次被围剿。
霍深顶着一张俊美冷酷的脸,从尸骨满地
流言纷纷,霍深从不理会。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每次活着回来,登上无度天。
看我今日是否有在好好地长大、发芽。幻境中,长发冠起的男人气场冷漠,拒人千里。
却唯独对一颗梧桐小树软了神色,语气轻哄:
「你好像又长高了几厘米。」
「褚伶。我给你取了个名字,你喜欢吗?听说那颗仙树梧桐前几日犯了错,连累天下梧桐都遭了雷劫。」
「我好担心你。在战场一时分了心,被人
刺穿肋骨。
「你能不能,摸摸我?」
我是地精,修炼得相当缓慢。
那时候连五感都没修出来,给不了霍深任何回应。
霍深一身银色铠甲反射着太阳光彩,脚边不断淌着血。
沉默地站在我的枝丫旁。
半晌,他才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低身触碰我:
「我忘了,你还小。」「还需要我的保护。」
「禇伶,这天上地下,只有你是我的。」「你千万要记得,长大后不要跟别人走了。」
后来行走人间多年,我才逐渐明白男人那样刻骨深厚的情感--红尘万丈,霍深子然一身。
世上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可上神给了他一颗种子。
而这颗种子,将来也许会化形,会成仙。会陪着他天上人间,独我是属于他的梧桐。
我很喜欢霍深。
从他亲手种下我开始,我的灵魂就有了他的气息。
想见到他,陪伴他。
于是奋力生长,拼命修炼。
待我逐次修出五感,望向世间的第一眼。撞见了战神们内讧。众人浴血归来。
腾蛇和白泽搀扶着气息奄,的霍深来到无度天。
哪怕那条壮丽漂亮的银色鱼尾已经僵直变硬,露出白骨。
霍深还是要活着来见我。
清俊的梧桐树前,脾气暴躁的腾蛇止不住冲凤凰怒吼:。
「养宣!你当时就站在霍深身后,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不替他挡一下?!」「我们都并肩作战这么久了!」
「你竟仍厌恶他到巴不得他去死?!」凤凰是神胎,落地便封神,无上圣洁。天生与魔物相冲、相克。
养宣曾想过,只要所有人都冷待霍深。说不定这头颇具威胁性、魔性不稳的鲛人,就会自讨没趣,返回东海。
可无论天界众人怎么冷眼相讽,霍深竟从不为所动。
而后凤凰又觉得,要是霍汉能死在战场上,也算两全其美。
可魔物总是一次一次地死里逃生,好似格外得上天的眷顾。
思及此处,养宣冷漠地掀起眼皮,启唇道:「谁知道这条鲛人执意留在上天界是什么目的?我不相信魔物,更不相信什么一颗种
子就能把他招安。」「想要我救他?」
「除非真如嗣月所说,地精梧桐化形成仙,他也有向善成神之」「我可以的!」
「我一定会化形成功,成为仙人的!」道清脆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凤凰。
所有人都诧异望向这颗在无度天默默无闻扎根了数年的梧桐。
霍深更是直起身子,苍青色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狂喜。
而我紧张又忐忑地看答宣,焦急不已:「上神,我会努力修炼论仙的,你相信我!」
「霍深伤得好重,他的尾巴都抬不起来了,凤凰可愈血肉,你快救救他吧,我求求你。」
风从天际掠过。干秋抵一吻
凤凰冷漠谪仙般的面容僵硬了一下:
「无度天无水、无土,竟真能让凡树修出五感?」
没有凡间的水土,地精是很难只靠灵气修炼成功的。但我做到了。
那天,腾蛇和白泽终于让凤凰暂时放下了厌恶。
霍深在凤凰的治疗下拥有了一副更精壮的身躯和坚韧巨大的鱼尾。
他银色的尾巴将我枝干绕住,爬到我身上。四处寻找我灵丹来源,我更贴近一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身上。
我笑着用枝丫碰了碰他俊美痴迷的侧脸,率真又大胆:
「霍深,你喜欢我吗?」
「比起那颗仙树梧桐,你肯霍深的鱼尾一直在我身上游走探索。他嗓音低哑又动人,说:
「我是为了你才甘愿做天界兵器的。」「褚伶。」
「我养大了你,我只会爱你。」
那时我还以为天界和平的日子能持续很久。
我甚至等来了霍深成年
无度天满地鲜血,惨烈凄然。
四位战神也伤亡惨重,陨落前踉跄行至无度天。
白泽想拼着一口气回到故乡,战死也算光荣;腾蛇和凤凰皆有族群,等待他们回家,见最后一面。只有霍深。
他在无度天停下了。
腾蛇催促他:「快离开吧,你虽能抵抗浊气,但寡不敌众,撑不住的。你想回东海,还是和我们中的谁回去?就算陨落,也得找个有人烟气的地方才能安息。」霍深喘着粗气,眼眸深沉者句我:「她还没有化形,可能会死在这里。」
「你们走吧,陨落在哪都一样是死,我不能让她死在我前面。」当时我被迫进入了休眠。
不少逃难的仙人经过无度天时,看见一颗
性意识觉醒,他分化成了一个俊美惊艳的男人。
站在梧桐树前,眉眼深邃、低下头亲吻我伸去的叶子。
可好景不长,几百年后,仙界大败。嗣月上神陨落,妖魔的浊气侵染六界苍生。不少仙神仓皇逃离前线,穿过无度天,秋抵一啤
当时我被迫进入了休眠。
不少逃难的仙人经过无度天时,看见一颗没有杀伤力的梧桐树,都想抽走我的部分灵力,以助他们有余力回到家乡。我模糊听见霍深说要留下来陪我。
又感知到自己树干下倚靠了四具冰冷湿漉的身躯。
幻境中,我才看见。他们为霍深留了下来。
浑身的血,变幻了一桌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