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是被弃若敝屣般的存在(1/2)

她用力摇着头,却仍没言语。

「那个……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舒又暖低低嗯了声:「所以呢。」

「你声音很好听,也长得很好看。还有,那天砸到你真的很抱歉。」

他是情窦初开得少年,话说得忐忑,一如他惊滔骇浪得内心。

脑子没来得及转过来,舒又暖獃愣了许久。

这迟来的道歉,还有夸奖都显得生涩不已。

「谢谢你,」她顿了顿话,「还有,没关系。」

像是害怕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焦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听在舒又暖耳里显得嘲讽至极。

一个学校的混混头子,现在跟她说,会保护她。

当初她会被骂哑巴,也是多亏了焦浊。现在这个人却说,要保护她?

她挣开了焦浊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初是你害我被伤害,难道你忘记了吗?」

焦浊当然没忘,但是他笨拙的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

「还有,别再整天游手好闲的到处打架了,自甘堕落……不会有好下场。」

舒又暖扔下这段话,走得潇潇洒洒,权当焦浊今日不过是一场疯。

……多想为自己狡辩几句。但是他又能说什麽呢?是他自己让自己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选择当混子。

他看着刚才握着舒又暖手腕的掌心,复而攥紧,暗暗发自内心,告诉自己:

他,焦浊,要改变,要成为能追得上舒又暖,与她并肩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遭人唾弃的混混。

又重新换了一卷绷带,焦浊漫不经心的往回家的路走,但恍惚的兜兜转转却让他下意识又回到那幢房屋前。

他早已习惯站在这里等路灯一排排亮起,习惯靠着电线杆仰望那窗子。

今天,客厅的灯也是亮着,是四个人和谐的一同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模样。

他仔细瞧了瞧,却没见到舒又暖的身影。

焦浊原本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却听见屋内传来声音:「舒又暖!」

是个中年妇nv的嗓音,尖厉无b,语气中带着不满:「被惯坏的野孩子,没半点nv孩子该有的样子……」咒骂声低了下去。

舒又暖双手捧着碗,低着头,道了声歉:「妈……」这懦弱的姿态,他熟悉不已。面对着自己母亲时,他亦是这般!

他的直觉果然一向都很准,舒又暖真的和他是一类人。

焦浊看着舒又暖这卑微的姿态,却无能为力。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多麽希望这些家庭带来的伤害可以由他一人承担。

至少,焦浊希望舒又暖能够是幸福的。

就让这些痛楚与不幸,降临在他一人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就在焦浊走神之际,屋内的舒又暖仰首时,刚好看见屋外的他。

起初有些不可置信,由於目光没盯着母亲,她毫不意外又挨了一顿训。

连她手里用瓷碗装得饭,都被母亲狠狠打碎在地上。

「舒又暖!你今天别吃饭了!」

好难堪。她真的很不喜欢被别人看见她如此狼狈得模样。

更不想被知道,原来她在家里是被弃若敝屣般的存在。

自从转到焦浊班上,她不知道被他看去自己多少不堪的模样。

想到自己今天对焦浊得斥责,她忍不住笑出声:她是怎麽有资格对他说出那些话的?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又有多少意义?

……她又想外婆了,也想徐晓。

玄关的门被猛然拉开,舒又暖被从屋里半拉半扯的推到外头。

大门「碰」的一声关了上去。再回头瞧屋内,饭桌上其余四人像是无事发生般,又恢复那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看我丢脸你会b较开心吗?」舒又暖语气不耐,还藏有几分自嘲。她此刻只想推走这个看尽她狼狈的人,好继续维持自己那岌岌可危却又毫无意义的形象。

焦浊低头盯着她打量,在明亮的月se下,少nv娇弱的身形显得单薄,衣裳不仅有些sh意,还薄得让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若隐若现。

入了深秋的夜,风吹起来都是一片寒凉,少nv瑟缩着双肩,冷得一抖一抖的。她的居家k仅能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看起来还真像那四个字:我见犹怜……焦浊心里想着。

莫名的痛楚又从心脏处ch0u疼,焦浊缓缓低下身子,单膝跪地在她跟前。

舒又暖一惊,往後退了两三步,警戒的:「你想g嘛?」

焦浊顿时也慌了神,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撇开脑袋,显得不自然。

他指着她ch11u0的双足,上面还有些擦伤:「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脚还好吗?」

只要和舒又暖说话时,他就无法保持他一贯的慵懒气质,以及游刃有余得漫不经心。

舒又暖可能是他的软肋,唯一的软肋。

哦,除了母亲以外。焦浊对母亲的感情同样复杂,渴望能被她关怀,在被伤害的同时又替她找着补,来合里化她对自己不合理的那些行为。

「家暴」,这些行为被人们这麽称呼的。

舒又暖默下良久,她眼波流转,里头竟徒增几分氤氲得薄雾。

她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这麽细致入微的关心。

已经好久好久,她没有感受过除了徐砚青以外的人的善意。

眼眶红透了,她却倔强的忍住掉泪。

又盯着她瞧了好半晌,「等我一下。」焦浊说着,一边褪去自己的外套及衣衫。

他笨拙的把衣服折成长条状,放置於舒又暖站着的跟前:「你就先用这个将就吧,毕竟天气也开始转凉了……赤脚在外面不仅会受伤还会着凉的。」

舒又暖看着那件洗得有点出了棉絮的制服,她这次终於没再抗拒,而是收下他的好意:「谢谢。不过这样衣服脏掉没关系吗?」

虽与焦浊相处的时间甚短,但是她已隐约察觉到……或许他并非表面上的x子,兴许他本x是淳良的。

「没事,只要你不要受伤就好,衣服什麽的没关系的,你别担心这些,先照顾好自己b较重要的。」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被人这麽小心翼翼地对待了。

除了徐砚青会愿意陪着她,再无其他人了。以前还有外婆,有徐晓,但是外婆走了,徐晓睡着了……

sh润透了的眼眶,终於是落下清泪,舒又暖眨了眨眼,妄图止住。

焦浊仰头望着少nv,心下的疼痛又增。舒又暖这样的人,就该是被人捧在手上呵护的,而不是在深秋时,连一碗饭都没能吃上,就被赶出家门。

更甚於,连一双拖鞋都没能穿上。

「你别哭……我真的会保护你的。」就算被她泼了凉水,焦浊仍然坚定的又把话说了一遍。若是舒又暖不信,那他可以说无数遍,也能身t力行的实践,告诉她: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言而有信的人。

……所以,拜托看看他吧。焦浊心里苦涩的想着,又想到徐砚青和她般配的模样,他的信心很快就蔫了下去。

少年的焦躁不安,全被少nv收入眼里。

舒又暖终是笑弯了眼,清凉的嗓r0u杂入温柔,她应了他:「我相信你。」

懵懂的青春年少,虽有误会与心结,但宛如赤子的心可以解开一切。

不似心思复杂的大人们:仅有和好,却未有如初。

路灯下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客厅灯熄,可是玄关的大门仍旧没被打开。

瞧着焦浊眼底漫上的愠怒,她竟不由自主地伸手r0u了r0u他的脑袋,试图安抚着焦浊。

舒又暖在抚上那柔软毛发的一瞬,自己都被这番行径吓着,怔愣片刻。

不过她很快的就调整好状态,随兴的在他头上轻拍了几下後,就收回了手,残留脸庞笑靥似花。

许是焦浊此时看起来就像个护主的大型犬,所以她才没忍住冲动吧。

而被0头的焦浊心跳忍不住漏了好几拍。

「我习惯了,他们经常这样子的。」

舒又暖抬手,略略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探着皎洁的月se。

「其实这都还好了。本来外婆过世时,他们还想把我嫁给村头的老光棍,说养着我不如拿我换些彩礼钱,对家里还能有些贡献。」

焦浊站直身子,轻靠着舒又暖,就着月光,他仔细听着这些残破不堪的回忆,他倾听着这些加诸在少nv身上的伤害。

「很可笑吧?就因为当初我和弟弟是双胞胎,我母亲难产……」她垂着眼睫,浏海的y影掩去她大半张脸,神se莫辩。

「弟弟出生前就断了气,他们把这一切都怪到我身上。把我留在乡下的外婆家後,好久好久都没再回来。」

「一直到後来母亲又生下弟弟和妹妹,」舒又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组织语言,「外婆说我成绩很好,该去市里念书的,於是联系了母亲。」

「我不想辜负外婆,但是在母亲眼里我看见厌弃……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回来这个家,他们的家。」

「可是……外婆也走了呀。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有我能去的归处了。」

舒又暖试图让自己语气显得轻快些,但却是徒劳无功,她眼底的破碎,已经伴随着泪水滑落脸颊。

她低声重复着那句话:「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焦浊一向不擅长哄nv孩子,他手足无措的在自己兜里掏着卫生纸,却只掏出早上吃的饭卷包装。

「……」焦浊默了下来,此时的他尴尬不已,撇开眼光,不敢去瞧舒又暖的神情。

舒又暖看着那被r0u成团的包装纸,忍俊不禁,破涕为笑:「你真笨。」

焦浊心疼坏了:「你别哭了。」他用袖子笨拙地擦拭着她颊畔的泪水。

擦去大部分泪水後,他把外套披到舒又暖身上。

「谢谢你。你这样不冷吗?」有了外套後,那些凉风都被阻隔在外。

焦浊咧开一个灿烂的笑,仍是笨拙:「我不怕冷!」

又一次,她收下他的好意,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後来,他们还聊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舒又暖在倾诉。

她说,外婆待她极好,是除了小夥伴们以外对她好的人了。

也许是对她好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总是能惦记住每个对她好的人。

这个世界的恶意总是大於善意。

从纯朴的乡下转入城市的国中,且又邻近升学考的年级了,班上的同学会有排外的行为,她是觉得正常。

可是舒又暖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恶劣到找她麻烦,并且就因为她不喜言语、不带笑容,又挺自闭这种种行为,而恶意对待她。

她原本以为焦浊心x也是坏的。尤其是那篮球砸到她脸上时,对他的厌恶上升到了极致。

本来已经想好返校後会遭到欺负,毕竟徐晓也曾经是这个班级的人。

而徐晓,在焦浊他们那群的霸凌下选择了轻生。

她真的想过,自己会是下一个。

但是如今的局面却出乎她的意料。

焦浊对她的心动是这一切的变数,或许谁都没料到,一眼能定情。

这晚两人能说是相谈甚欢,一直到被舒母打断:「既然能早恋,当初在矫情什麽?不嫁给村头那有钱人,反而在这跟毛都没长齐的玩意眉来眼去的?」

舒母的话真的既刻薄又伤人,亦是把舒又暖那刚萌芽又脆弱的自尊在足下无情践踏。

焦浊被惹得急眼了,攥紧拳头就想上前给这个伤害又暖的人一点教训。

舒又暖未语,明了他x子冲动,於是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他想往前的步子,站在了母亲前面,虔诚的致歉:「妈,我没有早恋。这只是我的同学,他恰好路过……」

舒母犀利的目光在「衣衫不整」的焦浊身上打转,「衣服都脱了,你还想狡辩?」

焦浊此时上身只剩下腰步缠得密的绷带。

「……」舒又暖抿着唇,不再搭话,只是把刚才焦灼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捏在手里。

妈妈啊,她好像又忘记,她没给自己穿上鞋子的机会,就将她丢在这深秋的夜里,以往她的双足总是被小石子磨出一道道口子。

舒又暖扯了扯他衣袂:「你走吧。」她不希望焦浊淌这混水。

焦浊张口yu言,却在舒又暖的眼神下将那些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照顾好自己。」他没有和舒母打招呼,只对舒又暖说了这麽一句话。

夜se深沉,舒母辱骂舒又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愈发突兀。

在舒又暖哭着承诺,绝对不再和异x来往後,舒母才允许她回屋。

而这些都被站在不远处的焦浊听得清晰。

真的好心疼。明明该被温柔以待得人却遭遇这些?

焦浊心情低落的走回了家。

而迎接他的是,喝醉了的母亲,她一见到他,随手抄起手边的木板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这麽晚回来?你要不要乾脆si外边算了!」

「你是不是也不想要这个家?是不是跟你爸一样不要我了?」

「你说话啊!哑巴了啊!」

母亲木板子打裂,她盛怒之下拿出酒瓶往焦浊头边上砸了下去。

好多玻璃渣子碎裂开来,额角流下嫣红的鲜血,但他仍然跪在母亲面前,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那夜,他照着镜子,忍痛用镊子夹出扎入皮r0u的玻璃渣……

自从长大後,他不再对母亲道歉,有的只有容忍,沉默的容忍。

「你滚!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母亲手里的皮带一下下在他背上ch0u着,鲜血肆意飞溅,她像是嗜血的魔鬼,这时早已打得红了眼。

尽管母亲嘴里没一句好话,但是焦浊知道,等到母亲冷静下来後,又会抱着他,哭着道歉。

她会说:「对不起,妈妈喝醉了。妈妈怕你也像爸爸一样离开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我ai你啊,我的儿子。你别离开我,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啊。」

焦浊惨淡一笑:妈妈的ai,真的好渗人啊。

不喜欢这样的ai,可是不能放着母亲不管。

他知道母亲因为父亲的出轨已经受了很大的伤害,生活的困顿更是雪上加霜。

他不会抛弃母亲的。母亲只是……忘了怎麽ai人而已。

凌晨,焦浊家外的路灯忽明忽灭,三两声猫叫,更衬夜的寂静。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挑灯夜读的时候。原本他以为,人生早就报废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以後上工厂里的流水线,或者在烈日下去工地里搬砖,就是他这种人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但是,他想追上舒又暖,并且焦浊明白自己是有这种实力的,只是他荒废自己太久。

怠惰让他重拾课本时,学起来艰难无b。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他一咬牙,还是发愤图强的作着习题本。

焦浊从没想轻言放弃,毕竟他以前只为了母亲而活。

现在,他想为自己活一回,想闯出一片天,想成为有担当的人。

他多想成为舒又暖心中的英雄,即使现在只是痴心妄想。

隔日清晨,鸟鸣啁啾,焦浊一如往常饿着肚子上学去了。

他会替母亲准备好早餐,土司夹蛋和一杯牛n,可是他自己却不吃。

原因是小时候他吃早餐就会挨打,久了他就习惯不吃,总是饥不果腹。

焦浊曾经问过为什麽要这麽对待他?但母亲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就怨你父亲吧,怨他为什麽要这麽对待我。」

原来,母亲是把对父亲的气撒到他身上了。

那好吧,他可以t谅母亲,毕竟母亲只是太累了,也许她的心里生病了。

顶着熊猫眼,倦困的焦浊打着呵欠,踏着懒洋洋的步子,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他一眼就瞅见,舒又暖托着腮,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走到她旁边,拉开座位,放下背包,理所当然地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

舒又暖不解的看着他:「你怎麽坐这?」她记得班上的人都不愿意亲近她,所以她同桌的位置总是空缺着。

但是今天,焦浊却坐在她的身边,成了她的同桌。

「想跟好学生学习。」焦浊弯唇轻笑,「有些题我不太会解,舒同学可以帮我捋一捋思路吗?」

舒又暖:「……」他这是吃错什麽药了?不当混混头子了?

见她不答腔,焦浊认真的掏出书包里的本子,翻了翻,指着某道数学题:「我是认真的。」

确实认真。舒又暖暗忖,她拿过习题本,认真教起焦浊。

班上的人都对他们投以怪异的目光,好学生教校霸念书,这是六月要飞雪了?如果校霸会改过向上,那他就不叫校霸了。

恶中之恶,才是校霸。什麽洗心革面那套,除了想骗优等生睡觉,根本不可能发生。

焦浊的反常在他人眼里就是:他想让舒又暖从物理意义上,成为他的人。

可是焦浊之所以成为校霸,不外乎他敢打,狠戾,所以很快的征服了校内所有混混们,没人敢不服他。

除了打架,揍人,偶尔陪着那群混子霸凌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人,他自认没再做过什麽出格的事情。

哦,虽然说最後一项x质无b恶劣,他不是圣母,自然不会拦着他人,除非真的可能闹出命来,他才会出面阻止,不然他就只会坐壁上观。

此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就因为他的不作为,让舒又暖最好的朋友,成为了植物人。

而这件事情,也是到後来他陪着舒又暖去探病时他才知道的。

这一日,焦浊确实安分,只是他肚子的咕噜声彷佛在和舒又暖的b大小。

对,没错,他们都没能吃得上一口食物,就到学校了。

就在临近中午时分,他们饥饿感随着饭菜香到达了顶峰。

俩人对了个眼,心照不宣的笑出声。彼此皆是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撑到打钟。焦浊冲了第一个去推餐车回教室。

徐砚青整日都拉长着脸,看着他俩莫名的变得亲密。

他是不是错过什麽环节了?而且又暖以前不是最讨厌焦浊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这是舒又暖请了长假刚回校的第一天,他们是用什麽时间混熟的?

打饭时,他故意打翻焦浊的汤,撒了他一身sh。

当他g起一抹得逞的笑,却又得表现得t又惊诧且绅士:「啊,不好意思,焦浊同学你还好吧?」徐砚青自认他这事情做的好,这些都是焦浊应得的。

像焦浊这样的坏坯子,就别靠近单纯的舒又暖,免得玷w了她。

可是令徐砚青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拿着包卫生纸替焦浊擦拭身上泼洒到的汤汁的人竟然是舒又暖!

「制服整个都脏了,你要不要换下来呀?」舒又暖小声嘟囔,显得焦急,反观事主的焦浊却一脸无所谓。

「没关系,很快就乾了。」确实是无所谓。

b起这个,焦浊更希望她能多吃两碗饭,否则回家又挨骂,她今天可就连一口热菜都吃不上了。

焦浊礼貌而疏离的给了徐砚青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没事,下次注意点。」语带威胁。毕竟他早看清徐砚青对舒又暖怀搋着不一样的心思。

但在昨日的相处谈天,他知晓那只不过是单相思後,就也没把徐砚青这号人物放在眼里了。

这整个过程,徐砚青发现舒又暖从始至终都没瞧过他一眼。

连最後也只给他一个和焦浊谈笑风生的背影。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到底哪里出错了?徐砚青反思着。

其实从小到大,他早心有所属,正是舒又暖。

听到她转校後似乎被伤害徐晓的校霸盯上,他连忙动用人脉,转到他们班。

原本他以为,舒又暖对他也是有好感的,毕竟自从徐晓成了植物人後,她最依赖的对象转变成了自己。

但是他似乎还是想太多了……舒又暖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了家人。

他以为的情愫,原不过是亲情。

可是舒又暖对焦浊呢?又是怎样的心思?徐砚青想不明白。

焦浊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啊,难道她忘了吗?

她忘记那个躺在加护病房的徐晓了吗?为什麽和仇人成为了朋友?为什麽?

徐砚青冷着一张脸,饭也不吃了,遥遥盯着他俩,心里有千万个问题想问。

这时,焦浊的跟班吊儿郎当的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撞了撞他的肩:「阿浊,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焦浊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被他ga0砸。

跟班见焦浊没想搭理他的意思,也识趣地离开了,只是他嘴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着:「哑巴生出来的会不会也是哑巴啊?」

其余几个班上的混子也跟着碎嘴。

「我们浊哥怎麽可能真的看上哑巴?肯定只是玩玩而已。」

「哈哈,别说生孩子了,一个哑巴也只能是个si鱼,怎麽g得起阿浊的兴致?」

见到众人都跟着讪笑不止,跟班像是打了j血似的,愈发口不择言:「就她那张脸能让谁看上?一脸低贱样,给我我也不要。」

焦浊彻底不忍了,猛然起身,先是抬腿踢向跟班的膝盖,对方瞬间痛得跪了下来,接着,他拉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又提了起来,狠狠揍了对方一拳。

方才跟着附和的那几个人都噤了声,生怕下一个挨揍的就是自己。

未免殃及自身,所有同学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教室蓦然静了下来,徒留跟班的哀号以及咳嗽跟求饶声。

骑在对方身上,焦浊像是要发泄他所有的不满,拳头如雨点般细密落在跟班的脸上,他被打掉了两三颗牙,鼻骨裂开,鼻血流得满地都是。

「咳,我错了……放过我……」

对方的声音只是让焦浊更加愤怒,下手更重了。

就是这个声音,带头辱骂了舒又暖!

对方微弱的挣扎根本起不到作用,咳出一大口血染红焦浊的衣衫。

「我说过了,舒又暖是我的人,谁都不能伤害她!」

「让我放过你?是谁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当时害舒又暖被骂哑巴也是你起的头,後来篮球你让我传球给你,你却故意躲开,让在後面的她被砸到脸。」

「当时她回嘴你了吗?她喊疼了吗?」

焦浊、焦浊、焦浊!快停手!别打了,求你停手……

他彷佛产生幻觉般,感觉有个熟悉的嗓音不断的想唤起他的理智。

但是此刻的他早已陷入癫狂,他脑袋全是那些w辱舒又暖的话语。

……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焦浊!」他突然被人从身後紧紧的抱住,那个怀抱好温暖……

原本双目失神的他,晃了晃头才让眼神聚焦。

看着他身下被打得半si不活的人,他没有悔恨,只有解气。

抱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舒又暖。

而刚刚他所认为的幻觉,其实是事实,是舒又暖哭吼着。

「舒又暖……」焦浊弯眸,很轻很轻的笑了,此时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他固执而倔强地说:「我说我会保护你的。你看,我没骗你吧?」

「你这傻子!」舒又暖捶打着焦浊的背,泣不成声。

远处的徐砚青内心本来是幸灾乐祸的,可是见到舒又暖不顾一切拥住盛怒的焦浊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舒又暖,到底是什麽,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徐砚青只觉心脏有处彷佛碎裂般,疼痛得难以呼x1。

救护车随着班导很快的就来了,接走了昏迷的跟班,也带走了焦浊。

当班导询问他为何又要打架时,他只是撇开脑袋,淡淡地:「他言语霸凌新同学。」

由於新同学有两位,所以班导一并都请了过来。

舒又暖、徐砚青、焦浊,三人坐成一排,面对着老师。

老师对於焦浊这种行径虽然习惯,尝试过教育他,也曾经打电话叫过家长,但却都没有任何效果。

由於徐砚青被安排进班里,要特别照顾他这件事情是主任吩咐下来的,所以在还不确定受害者是谁的情况下,他都先请过来。

若是与徐砚青无关,那他便打算撒手不管了。

没权没势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况且还小,那就堪b蝼蚁。根本无需搭理。

其实他们班的班导x子一向如此,只一昧的趋炎附势。

这也就是为什麽徐晓轻生,他也依旧如此无视班上肆nve的霸凌。

在了解情况後,班导微笑着说他会处理这件事情後,便请离焦浊和舒又暖,独独留下徐砚青。

「徐同学,这件事情您怎麽看呢?」徐砚青愣住,老师怎麽对他用起敬语来?不太对吧。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的监护人是叔叔,听说他为了把自己弄到这班级,大手一挥捐了一栋楼给学校,说是让学校重盖图书馆的。

徐砚青叹气,果然,钱无论在哪里,才代表权力。

只有那些傻子认为拳头就是一切。结果输得一塌涂地。

「老师,能让焦浊同学退学吗?」徐砚青冷着嗓询问。

班导没料到小金主会这麽问他,他愣了片刻後,不太确定答到:「应该……可以试试看,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就事实层面来讲,焦浊百分之百能被退学。

但是焦浊的母亲是个不确定的因素,记得上次他叫家长,结果焦母竟然反手掀了他的桌子,恶狠狠地瞪他:「我的儿子我知道是什麽样,他乖得很,你们学校别想妨碍我儿子人生。」

当时焦浊看着母亲如此护短的态度,他是有些动容的。

可是他想错了。

那天母亲的餐馆提早打烊,他刚推开门,就见母亲拿着菜刀y沉着脸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上。

「过来,跪下。」母亲的眼神b寒冬腊月的雪更冷。

焦浊没有反抗,放下书包,脱了外套,听话的跪在母亲跟前。

「你和你爸一样,都让我太失望了。」

那天母亲身上没有酒气,却仍像疯子般,拿菜刀砍了他好几刀,刀刀见骨。

他两条手臂都是交错纵横的刀伤。

最後,母亲晃了晃身子无力的倒下,菜刀摔落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又是一样的台词,一样的道歉,母亲抱着他,俩人都被血染一身。

焦浊只是拍着母亲的背脊,轻声安抚:「妈妈,我没事,我很好的。」

其实他一点也不好,那些刀伤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後来化脓,许久才好。但是却也没好全,他的骨头或许是被伤到了,时不时就会疼。

也是自那天後,学校再也没喊过他的家长来学校。

每每他犯事,都只是口头训诫就当过去,翻篇了。也许是这般的特权,让不明就里的同学们,对焦浊的敬畏之心徒增几分。

这也是班导对焦浊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毕竟他见识过焦母的蛮横不讲理,若是让他提出退学一说,怕下一个挨揍的就是他。

这下子就有人会想问,为什麽不叫警察?

警察他们……也管不动啊,若是拘留焦母,未成年的焦浊又该何去何从?

左邻右舍在焦浊被家暴的时候也曾经偷偷报警过,但知晓事主是焦母後,警察索x也不管了,这y茬子他们是真管不了。

就这麽说吧,他们也询问过焦浊要不要去寄养家庭,但是对方很坚定的拒绝了:「我不会放妈妈不管,我要照顾她,我要陪在她身边。」

於是,这厢事也就不了了之。

看着老师讲话吞吞吐吐,徐砚青隐约感到这件事情怕事凉了。

他思忖片刻,又换了个方案给老师参考:「给他转学吧。」这次不是问句,而是命令式的句子。

班导开始觉得头有点疼,为啥这小金主非杠上焦浊不可呢?

没权没势的人除了焦浊外,他都能动,可小金主偏偏非要si磕在他这y茬上。真的难ga0,他第n次觉得,当初选师范院校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都是挣辛苦钱,怎麽他偏偏挣得b别人辛苦那麽多啊!

徐砚青逐渐不耐烦了:「给他换班级总可以了吧?」他觉得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骨节分明的指头敲着桌面,一声b一声急促,ga0得班导也觉着心慌。

如果能够让焦浊这个问题学生调班,他早这麽做了,可是其他班级的老师也不愿意收他啊。能怎麽着?

「……做不到。徐同学,我知道您现在对焦浊非常有意见,我会尽量让他远离你不打扰你──」

班导话未说完,就被徐砚青打断:「我知道了,老师。」他声音寒凉无b。

原本他以为,变成大人之後就可以为所yu为,但看起来并非如此。

「我会让叔叔之後不再给学校捐钱了。」徐砚青撇下这句话,淡然离去。

而坐在他对面的班导,哑口无言。怎麽最後还是惹怒了小金主啊……

最後,还是只能靠自己了。徐砚青冷冷地想着。

他不再伪装成那副温润的翩翩公子模样,而是变得既冷漠又冷酷的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眸晦涩不明。

叔叔,你曾经对我说过,只要钱到位,想做什麽都可以吗?

但你还是骗了我啊。徐砚青嘴角微扬,g起一抹澹然的笑。

「焦浊,我会让你从我和又暖的生活里消失的一乾二净的。」

「像你这样的败类,根本没资格活在世界上……」

回教室的路上他不经意地往中庭喷泉那里瞧去,却见两抹熟悉身影。

是舒又暖在检查着焦浊有没有受伤。

徐砚青挪开目光,走回教室。要怎麽对付焦浊,他还在思考。

首先还是得ga0清楚舒又暖态度转变的原因……

「不用看了,我很好。」焦浊阻止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少nv,莫名的有些燥热,连嗓音都有些喑哑,「……别这样0。」

收回手,舒又暖显得有些气愤:「为什麽要为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又打架?」她真的很不喜欢焦浊ai用拳头解决事情。

「我、我很久没打架了呀……」撇除上次揍了别人一拳。後半段这句话他自然是没有说出口,否则肯定会惹得舒又暖生气。

「我不喜欢别人那样骂你,你那麽好,为什麽要挨骂。他们根本不了解你。」焦浊理直气壮的说。

「没关系,我习惯了。」她确实是习惯了,母亲在家里践踏她的尊严,所以她总觉得,自己确实该被这麽对待。

班上同学的嘲弄,她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焦浊欺身上前,凑得好近:「你不该习惯被伤害。」

心如擂鼓。舒又暖往後挪动几分:「我……」只能选择习惯啊。她想。

「没事,我们都会好好的。」焦浊轻拍了她的肩,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舒又暖脑海里有个轻快的nv声与他的重合了。

「小暖,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小暖,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小暖,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朋友,我们谁都别离开谁,好不好?」

都是徐晓曾经说过的话。

舒又暖有个心结,是徐晓。

虽然现在的她,和焦浊关系挺好。

但是她仍然想知道,为什麽他不保护徐晓?焦浊明明保护了自己,但却不保护徐晓……

他明明可以护住徐晓的,他为什麽不愿意呢?

犹豫再三,舒又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认识徐晓吗?」

听见这名字时,焦浊很明显的愣住了。

徐晓、徐晓。是他们之前霸凌过的对象啊。

之前在他心中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他久久不语,只是思忖。

不待焦浊回应,舒又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之前和你是同班同学吧?」

「国一刚开学,她就被你们那夥人盯上,成了被霸凌的对象。」

「一直到国二,你们都没停止对她的霸凌。你知道她後来怎麽了吗?」

焦浊喉结滚动,面se不太好看:「怎麽了?不是转学了吗?」

「对,她转学了。」

「但是曾经萦绕她的那些梦魇她怎麽也抹不去。」

「她曾经是那麽开朗又自信的nv孩,结果最後被你们霸凌到连好好生活都很难。」

「……」焦浊仍旧沉默,尽管他不是施nve者,但却是旁观者。

钟声像掐着点似的,在这个他们谈正事时响了。该午休了。

舒又暖起身:「今天放学,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焦浊沉着嗓,回了个单音。

「焦浊,一开始我确实觉得你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一是徐晓事件,二是你惹得我挨骂还拿球砸我。」

「我不是ai记仇的人,可是我觉得不管怎样,人都该善良。」

「我们都还没长大,连距离高中的升学考都还有半年。」

「别再打架、霸凌了好吗?你可以答应我吗?」

舒又暖眼神希冀,在那充满星点的眼眸,焦浊沉沦了:「好。我答应你。」

闻此言,她笑了一脸的灿烂。

焦浊,如果你见到徐晓如今的模样,你会不会有那麽一点的愧疚呢?舒又暖暗自想着,不知不觉,她眼中的笑意逐渐不达眼底。笑淡了,原本昂扬的心脏,坠回谷底。

她现在对焦浊的感情很复杂,无法克制对他产生好感,可是理x告诉她:不可以这样。

舒又暖摇摆不定,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如果不把心结解了,她只能被情绪牵制。

俩人前後回了教室,午休时,是班极少数宁静的时候。

没有纷杂喧闹,舒又暖很喜欢这个氛围。

昨天晚上她挨了母亲骂,在父母房门口跪了大半个夜里,现在可以说是困si了,她枕着双臂很快地睡着了。

焦浊盯着她的脸庞,久久不肯睡去。这张脸是真得长到他的审美上了。

没想到,舒又暖连睡着都那麽好看……

舒又暖总觉得有个炽热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她羽睫轻颤,眨了眨,抬眸望进焦浊温柔满溢的眼底。

那像一片汪洋,她浮浮沉沉的落入他的心底。

「g嘛?」舒又暖压低嗓音,用几近气音的嗓音问他:「顶着双熊猫眼还不趁机补眠,上课时又要犯困啦?」

自从听了焦浊的豪言壮志後,她也愿意倾尽自己一切所能,在课业上协助他,让他能轻松些,其实她也很好奇,改头换面的焦浊会是什麽样子。

「舍不得睡。」他哂笑,笑得很腼腆:「你真好看。」

「……」舒又暖觉得害羞,别过脑袋。

要说的话,她认为焦浊才是好看。许是混血儿的关系,他五官立t又深邃,身姿挺拔,脸庞的棱角弧度都彷佛经过完美计算构成,好看的不可方物。

这一日,焦浊尽管困着,却依旧认真听讲。

原本舒又暖以为焦浊的意志力不可能这麽强,但是待到放学时,焦浊已然完成今日老师派发的课题作业。

并且悠闲的把明日的课程书籍收进书包,回家先预习。

舒又暖试探x的问:「数学除了今天你问我的那些……你其他都会了?」

焦浊点头如捣蒜:「嗯啊,不难,挺简单的。而且你很擅长教人。」

别人三年的课程,到这个被认为是个毫无用处的学渣废物身上,居然是一日就念明白的。

「除了数学呢?其他科目呢?」

焦浊蹙着眉思考,好一会儿才答:「英文单字一天我顶多背五十个,物理跟化学都懂得差不多了。嗯……这样剩下的几乎都是文科类的,我回家找时间好好背起来就行。」

「不过其实那些东西老师上课说一回,我就能记住了。」他挠了挠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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