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许青蓝真的发情了。她很痛苦,疼得直哭,连拿起抑制剂注射进腺体的力气都没有。许青木冲进屋内时,她已经摔下床,一只手把后颈抓得鲜血淋漓。
“哥我快疼死了,你怎么才来”
“哥来了,不疼了不疼了”
许青木心疼极了,把许青蓝抱进怀里,够来抑制剂撕开包装,掀开妹妹的长发,准确无误地把抑制剂注射进去。
哪里不疼,简直是撕心裂肺地疼。许青蓝感觉自己快疼晕过去了。
“好些了吗蓝蓝?”
“要喝水还是补充点糖分?我都拿来了,蓝蓝你还好吗?”
许青蓝依偎在许青木怀里,虚虚地抬眼,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现在不疼了。给我棒棒糖吧,谢谢哥。”
许青木和沈如风同时松了口气,两个人这一天都没敢离开许青蓝的房间,寸步不离地守着。
注射抑制剂之后的两小时,许青蓝确实恢复了,但到晚上九点,她突然发起了高烧,还惊厥不断,许青木背起许青蓝往外跑,沈如风迅速打了车,连夜往市里医院赶。
许青木老师说过,有些抑制剂对oga的确会有不良反应,但都是些掉头发、感冒、身上起疹子的小问题,从来没说过会高烧惊厥。
越想越心慌,许青木气都不带换的,背着许青蓝往急诊科狂奔。
挂的急诊,许青蓝很快就被推进了急救室。许青木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脸色灰白,手里紧紧捏着抑制剂的包装袋,沈如风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会没事的,别怕。”
他也很担心,但他想苟苟比他更难受,所以根本不敢表露什么,只能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这次不应该顺着她的心意来都怪我,都是我”许青木的自责全被成了哭声,沈如风的胸膛很快就洇湿一片。
“不怪你,这怎么会怪你呢,我的好苟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这么想。如果是抑制剂的问题,那也是生产抑制剂的企业的问题,怎么会怪你?先别胡思乱想了,等蓝蓝出来我们再商量,乖,别哭了。”
许青蓝晚上十点进的抢救室,凌晨四点从里面推出来,从头到脚,盖了一块白布。
许青木呆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医生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许青蓝的一只手臂从白布里探出来,手腕上长命锁旧旧的,似乎也蒙了一层灰。小时候许青蓝身体不好,爸妈专门求的长命锁,原先戴在脖子上,后来长大了戴不了,许青蓝就改成手链戴着。
“我们从她腺体里提取了抑制剂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抑制剂里的苯赖酸钾严重超标,这东西一旦过量,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回去准备后事吧。”
沈如风抱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妹妹尸体流眼泪的许青木,咬牙道:“抑制剂是在你们医院买的,不合格的抑制剂为什么还能出现在医院?麻烦你们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要问药品采购部,你问我,我也没办法,我只是负责做手术的。是哪家生产的抑制剂,你还记得吗?你们该去找他们要说法。”
“精金制药。”
医生没说话,摇了摇头就走了。
精金制药是郑氏集团旗下的企业,以前也出过事,去讨说法的人不是失踪了就是莫名其妙死了,而他家横行霸道,哪所医院不买他采购他家的药品,就会遭到报复,原本运气差了只会死一个人,郑家人采取行动的话,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这些事也没人敢多嘴,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不想因此丢了饭碗。加上他家又很会营销,一个抑制剂都能变着花样营销,深受年轻一代的追捧。
医药事故很快也传到郑氏二少爷郑乾那,精金制药是他全权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他肯定会被踢出继承人的位置。他让手下的工作人员用许青蓝的免疫不足的问题来捂嘴,接着封杀受害人家属在网上声讨的号,然后买营销铺天盖地地宣传正面形象,这波刚过去,许苟那头又吵着要解剖尸体,搞得郑乾一个头两个大。
“那就把尸体偷出来烧掉。”
“这指不定是那小子故意引我们动手,二少爷要不还是”
“区区一个beta,要什么没什么,我还怕他?我们动手,他要是守株待兔,一起烧了就是。他还得谢谢我,我都替他省了棺材钱!快去做!这事再继续发酵下去你们就等死吧!许苟许苟,真他妈是条贱狗东西,甩都甩不掉!”郑乾骂骂咧咧,牙齿咬得嘎吱响。
许青木担心解剖的事走漏风声,他不敢离开,就守在太平间,等着天亮的解剖。只是没等到天亮,他只等来一群恶徒。
他没想到法律管不了权贵,beta这般毫无人权,求救电话打不出去,医院无人阻拦,安保形同虚设。他扒在太平间门口,死也不让人进去。他们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狠踹许青木的腹部和头,把人打得奄奄一息,他们把许青蓝推出来,许青木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腿,死也不松手。
“一起带走处理掉!别浪费时间了。”
许青木浑浑噩噩间,只见冲天的火光,把他的妹妹烧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抄起手边的木头,砸倒了其中一个,因着惯性,他也摔了下去。没法逃,也没法再报仇,他只搂了一捧烟灰,凄厉地叫声响彻深林。
“叫什么叫!你个下贱玩意,净给老子找事!”
男人累得出了一身汗,直接将许青木踹进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里,许青木还张着嘴,声音却发不出来,只有无数的鲜血往外流,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踹碎了。
另一个同伙望着远处青蟹色的天光,也泄恨似地踹了许青木一脚说:“天快亮了,再烧会引人来,活埋吧。”
几分钟后,许青木被丢进了两米深的坑里,他僵硬地动了动充血的眼球,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沉重的土壤一层层覆盖,他不知道哭,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几天前他们憧憬的未来去了哪里。
只有无能为力,徒劳无功的痛苦麻痹着他,让他只能被迫地、麻木地接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