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岷坐在病床边,一言不发,看我醒了,立刻起身按了按铃。
医生进来说了一通心脏病的注意事项,又嘱咐了一堆。
我的精力全都在施岷身上: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拿手机备忘录出来记一记,还会很礼貌地和医生道谢,就着我的习惯问一问有哪些需要改的;得到答案后,便用警告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听见没,好好改。
我突然觉得这一刻很温暖。很变态对不对?明明前一刻我还疼得要死,这会却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觉得心口沾满了糖浆。
医生走后,施岷把椅子挪近了点,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说,“不用担心。”
施岷没说话。
我等着他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揉揉我的头发,就像几年前,我跟他哭诉决裂的事情时他对我做的那样。
可他没有,只是相隔很远,很温柔地安慰我:“都会过去的。”
这不提倒还好,一提,我又想起我妈那个有点佝偻的背影,和默默抹泪的动作。
“我觉得,这里可能呆不下去了。”我的语气一定很委屈。
施岷不回答,只是更轻柔地安慰我,过了一会,还把我的脸捧起来,看我有没有哭。
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倒不至于那么没用,被骂几句就哭。看他看我的眼神过于温柔,以至于我真的鼻子发酸。
我能感受到施岷低下了头,我想他应该是想吻我的头发。
只是意料中的吻没有落下来,我只听到头顶一阵沉沉的声音响起:“你会有家的。”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施岷愣了愣,但我的样子过于可怜,他也没有推开我。
闹了一场,柳镇是没法呆下去了。我盘算着,找个日子搬走。算来算去,还是觉得回宁城比较熟悉。毕竟就业机会多,老东家也同意了我的停薪留职,还有熟悉的医院和医生。
施岷没同意这个提议,说他还需要想想看。
“虽然我不一定会和你回去”施岷犹豫着开了口,“但你出院以后,要不要回自己家看一眼?”
我摇摇头。
施岷说我倔,不知道跟家里人好好谈。
“我不知道好好谈?”我觉得很委屈,就跟他讲我在心理诊所经历的事情。
“我真的好好谈了,每一次都是很心平气和地开口,可是只要一聊到——一聊到这件事,我爸就能把整个房子的东西都砸了——往我身上砸!”
我指着藏在头发里的疤,“就这个,拿烟灰缸砸的,八年了还没长好。”又指了指大腿,“你之前还问我腿跟那块怎么有疤,椅子背打断了,木头扎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