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海浪扑打岸边,浪花起起落落。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味道。
“就是此处,蕴含着佛性气息的陈家血脉,应该在这里停驻过,至少曾有过祭祀之举,不知他所祀何人。”
陈错走在青石小道上,神色从容,他游目四望,看着这座海边小镇,似在寻找着什么。
沿途之人,或是矮瘦干瘪,或是粗壮黝黑。
外界的战乱,对这个位于海边的小镇影响不大,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渔夫打扮,还有不少乃是行脚商人,但一个个都衣着简朴,身上多多少少打着补丁。
陈错走在这群人中,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意思,引得沿途之人纷纷侧目。
街边的角落中,正有两个乞儿凑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错。
“你看这人,是不是个肥羊?”其中一个矮小的眼珠子一转,小声嘀咕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另一个乞儿年岁稍长,约莫十一二岁,看着较为稳重,闻言摇摇头,道:“不好动手,这人看着像是个世家公子,但咱们过去见过的公子哥,哪一个出行不是前呼后拥?他敢一个人孤身来此,不是周围隐藏着护卫,就是有些依仗,甚至有可能本身就是高手!”
“还能是高手?你看他这胳膊,这腿,太细了,都不如村头的乔三郎!”矮小乞儿摇摇头,“我看啊,可能就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哥,咱们小心盯梢,确定没人跟随,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能动手。”
年长的乞儿低语道:“别掉以轻心,你别忘了,前两年,乔家庄不就有个看着文弱的妖怪之子,一口气连毙了七八个盗匪!”不过,他显然也不认为街上那人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因此说了两句,就不复多言。
“恩?”
陈错神色微动,转头朝两个乞儿看了过来。
不好!
他居然发现我们了!
被陈错的目光一触,两个乞儿心头一跳,莫大压力临身,大气都不能喘!
有心要惊呼,却连嘴都张不开,惊骇之下,又想逃脱,但腿也迈不动!
这下子,两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果眼前一花,陈错已到了跟前!
“妖……妖怪!”
矮个乞儿惊骇至极,眼睛一翻,已然昏厥。
倒是那年长的,虽然浑身颤抖,却还硬撑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颤颤巍巍的道:“君……君子……”
发现自己又能开口,他慌忙急道:“君子,我我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在心里想着,并没有动手。”
“不是问罪的,而是有事要询问你们,”陈错轻笑一声,看着两人,“刚才提到的乔家妖怪之子,是怎么回事?”
“妖怪,妖怪就是……哎!”他心里一急,口齿又乱,一下子咬到了舌头,当即捂着嘴巴,连连呼痛。
“也罢,找个安静的地方才好询问,你们跟着我来。”陈错摇摇头,说了一句。
随即,那年长乞儿惊恐的发现,自己竟是难以掌控身躯,那两条腿自己就动了起来。
这还不算,连已然昏厥的矮个子乞儿也是闭着眼睛,迈步跟随!
几息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小镇上唯一的茶馆。
张记茶馆。
说是馆子,其实与棚子无异,里面坐着的,也不是衣冠楚楚的士人,多数是拿着茶水牛饮的汉子,桌子上摆放的,也不是单纯的茶点,还有许多海货、鸡鸭鱼肉,更摆满了酒坛子,似餐馆更胜茶馆。
茶馆里的人多是大声吆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茶的反而是少数。
以至于,陈错这一身装扮走进来,后面又跟着两个乞儿,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众人瞧着他们,表情各异。
那一对乞儿立时就显得有些不自在,即便听着陈错的话,依旧有些坐立不安。
陈错也不理会,只管招呼跑堂的小哥过来,要了几盘子菜,然后将几块铜板拍在桌子上。
“君子,您找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年长的乞儿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倒是发现,自己一坐下来,就又能自由行动,不再受对方声音的影响了,却不敢轻举妄动,再一看身旁的同伴,依旧昏昏沉沉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刚睡醒一般。
陈错笑着问道:“莫担心,只是问些事,对了,还没请教你们的姓名。”
“我……”乞儿犹豫了一下,“我叫金子,我弟叫银子。”说完这话,他显得有几分自惭形秽。
陈错一愣,旋即笑道:“金银为名?倒有几分意思。”
那乞儿金子羞红了脸,道:“我等自幼乞讨,哪有什么姓氏?是自己起的名字,只是平日里穷困,想着金银乃是好物,所以就起了这样的名字,让君子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陈错摇摇头,直言不讳:“人因好逸,所以要克服懒惰,因身子孱弱,因此要强身健体,因个体零散,所以要成群结队的化为组织,如此才能翻开历史篇章,塑造长河,你二人自幼贫苦,又无人教化,却也思量着何为富庶,实乃慧根。不过,联想无用,需得践行,持心以正,方为正理。”
“是是是,君子教训的是!”
金子连连点头。
这时,馆中伙计捧着几碟子菜,摆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