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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实在是太黑,黑到她看不见他泛红发狠的眼眶,他也看不清她滟滟水光的眼底。

深深黑夜。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倔。

他手上的力道愈发强横,她疼得要命,最后一把推开他。他并没有强迫她,很容易便被推开。

他踉跄后退,与她隔了一条过道相望。

僵持到最后,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想好了?”

那是他给的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可她攥紧了手:“嗯。”

他的身影久久未动。

思绪疯狂地翻飞于最后这一个夜晚。良久,他忽地低头短而浅地轻笑一声。

如同自我放弃一般,嘲讽、灰心、不屑。

接着他身形微动,抬手,慢慢扣好了自己凌乱的衬衣扣。

再抬头时,面色已如常。

“行,那就这样。”

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淡淡的嗓音,就像是做了一个最寻常的决定。

说完,他直直越过她肩头,开门离去。

咔哒。

门被关上。

归要抬起头,斑驳的世界不知何时灰暗模糊。

掌心被她深深掐出了印,她拼命告诉自己——

归要,你这样做是对的。

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去走。

不要害怕。

也不要回头。

窗外盛雪飘落,一片一片,像带着梦境的乌托邦驶向远方。

而京城从今夜开始,终于迎来了漫长的,隆冬寒季。

远郊的墓地偏僻辽阔,天空上方卷过凄风,仿佛整片大地都蒙上一层哀凉。

冰凉的墓碑上是归远山生前的样子。

那是归祺挑的,说那张是他们当年搬来京城的时候,归远山特意去望城的照相馆里寻人拍的,出发前整装待发,精神抖擞地说这是新面貌,新人生。

那时候对未来充满美好愿景,可如今这番境地,到底是命运弄人了。

她神色凝重,看着那张照片良久。

最后实在觉得太过压抑,转开了眼。

墓地常年冷清,这会儿偌大的园里,就他们三个人。

她抬眼,看见苍茫天际阴云密布,窥见不得一丝天光,沉闷、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