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自有贵人的顾虑,可常艾就像一颗定风珠,只要他陪在身边,便不会太过于焦虑。
吴献琛盘算着日子,也快过年了。
这个星期以来家中的佣人就开始准备过年的诸多事宜了,吴献玥的事情惊动了老太太,婚事也只能推迟到年后,如果吴献玥还不省心,闹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大概婚事会一推再推,推迟到开春以后。
吴献琛心里有个度,做事也把握着度,没什么大的风波再被掀起,所幸药厂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两人最近也过的松快,吴献琛每天都可以抽出时间来陪常艾在庄园里逛逛,常艾好奇湖中那座戏台子,便开口问道:“这里什么时候开戏?”
“家里逢人过生日,就连续开三天戏,过年不间断地唱上七天。”
常艾这么些天待下来,好奇贵人会点什么戏。但吴献琛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即便戏班子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也没点过几出戏。可当看见常艾眼里的期待值飙升到最高,又忍不住问他:“你想听什么?”
“《游龙戏凤》!”
贵人心里默默记下,作平常他不爱听戏,但老太太喜欢,逢年老太太都会在大年初一照例点上《四郎探母》、《大登殿》、《天女散花》、《龙凤呈祥》和《凤还巢》这五出戏,小辈们也可以在这五出唱完后追加,戏班子会一直待到元宵过完,吴献琛没点过戏,但今年大有可能为常艾点上几出。
常艾在心里想象着锣鼓喧天的场面,他只当贵人随口一问,从来不敢奢望能和贵人一家共坐团圆桌。
常人很清楚地明白,对未来的期许,很小一部分部分是能靠努力去实现的,很大一部分是能黄粱一梦过把瘾的。而贵人和他的未来,说好听是一片空白,说难听了是压根没有,他甚至都不能够去妄想的。
贵人不行,他常艾更不行。
吴献琛是贵人,而只是常艾是芸芸众生的一个。
于是常艾扭过头,不再看那雕梁画栋。
吴献琛只想着近来闲暇,也很少去公司,顾及着常艾,想带他去哪里逛逛,但雪天出行又易生病,便都推迟了。怕常艾无聊,他专门请了一个老师傅在家里教常艾编绳结,周末的时候魏冉那边打来电话,吴献琛才猛然记起,自己家添了人口,自己有了一个侄儿。
于是便和魏冉他们约下日子去看看吴献珩与吴满肃。
吴献琛没把这事儿告诉常艾,只在临去前一天老早从被子里将人捞出,贵人服侍他穿衣服,直到坐进车里时,常艾还是迷迷糊糊地问去哪,吴献琛只告诉他:“仓库。”
常艾搂着吴献琛下车,整个人的重量坠在贵人的一只手臂上瞌睡,耳旁响起汽车鸣笛声和鼎沸的人声,寒风再一吹,倒也清醒了很多。他本以为这个仓库在近郊,没想到就在市中心的国贸大厦。
吴献琛十几岁时就接手翡翠生意,没做几年就囊括了彩宝,靠这个还铤而走险替许多大佬洗过黑钱,牵线搭桥上许多人脉资源。前几年又豪气地在国贸整租下几层,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常艾根本听不出哪有羞辱的意味,要是吴献琛写一首这样的诗给他,他还夸人家文采好呢。
吴献琛盯着他和庄妙意说说笑笑,语气不悦道:“我的生日礼物?”
吴献琛举起表,给常艾看了一下表盘,“还有两个小时就十二点。”
常艾现在只觉得alpha械斗的恐怖程度和贵人的逼问不相上下,哄着骗着道:“准备了,准备了。”
待吴献玥完全清醒过来,戴着手铐都要向庄妙意撒娇,“你亲我,亲亲就不疼了。”
庄妙意噙泪亲了,问她还疼不疼,吴献玥只说:“为了你,我不怕死的。”
常艾看得瞠目结舌,这和那天不给他钥匙的alpha完全两模两样,常艾觉得姐弟二人相差甚远,即便样貌有几分相似,可他的贵人表面矜持如高枝玉兰,而吴献玥是应了那句话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吴献琛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吴献玥勾勾手指让常艾过来,常艾觉得她不怀好意,庄妙意小声地说道:“常先生是个好人,他救了我,你别···”
吴献玥回过头笑得风流,“我是要帮他的。”
“常艾,你还没想好给我弟弟送什么吧?”常艾立马飘过去问:“送什么比较好?”
吴献玥挑眉,“他缺什么吗?”
常艾垂头丧气道:“他什么也不缺。”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送。”
常艾大大地丑她一眼,不想理会,吴献玥这时却无比认真地对他说:“你许诺···”
你许诺给他幸福。
贵人这时候恰好回来了,他淡淡地瞥一眼吴献玥,“许诺什么?”吴献玥摆摆手对常艾大声道:“你要说到做到哦。”
吴献琛拉着常艾要走,庄妙意就打算在这里陪着吴献玥,临走前吴献琛非常不客气道:“堂姐,奶奶知道了,她很生气。”
走出警局,再走两个路口一条街,就是国贸大厦,也是公司总部,苏特助车子停在那里接两个人回四合院。
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三分钟。
华灯在黑夜里绽放,帝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吴献琛拉着常艾走在大街上,二人沉默地穿过人群,吴献琛低头挑眉看向常艾,常艾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到地下车库,走到那张六个八的宾利面前,苏特助拉开车门,常艾却踮起脚尖,压住吴献琛的领襟,搂着他的脖子贴面吻上去,濡湿交缠暧昧,有微弱巧妙的声音响起,苏特助背过了身子。
吴献琛扒开常艾的手,两片唇便立马分开,贵人问道:“这是生日礼物吗?”
常艾眼神迷离,“是,此吻定情,我永远爱你,生生世世爱你。”吴献琛很满意,他闭起眼吮吸着常艾的唇珠。
无论这份爱是起源于利用或者起源于算计,三月十三日早晨九点生在金字塔顶端的贵人,在他的二十八周岁,被一个没有腺体的oga许诺说——爱他生生世世。
贵人十分的满意,贵人十分的欣喜。
吴献琛和常艾钻进了车里,重重地将门一关上就算是与世隔绝,苏特助识相地离开了车库,只留二人在逼仄狭小的车厢内纠缠激吻着。
常艾被剥掉了衣服裤子,整个人赤裸一条地挂在吴献琛身上,淡眉浓眼似有醉意,他渴望着吴献琛的温度,而吴献琛也渴望重新在他身上获取生命的力量。
常艾就像觥筹交错之中出现的虚影,好想好想抓住他,要如何,要如何才能抓住他。
让常艾为他生一个宝宝?
可是他的艾艾是一个没有腺体的oga,可能生不出来宝宝。
把他囚禁起来,不允许他跑走,可这样常艾会恨他。
吴献琛舔舐着常艾的耳垂,西裤鼓出的褶皱是欲望具象的体现,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又怎么可能呢?他只想永远地永远地在常艾的身上栖息。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常艾最敏感的脖子上,变成一片模糊爱美的水痕,常艾拱起腰去蹭吴献琛的下面,贵人问他:“我娶你,你愿意吗?”
常艾的身形明显地怔了一下,他还是永远将贵人放在首位,永远为他考虑,哭着也要说出来:“可你很难。”
吴献琛将自己的性器全部没进了那狭小的洞口,就像被子弹击中心脏常艾的腰身开始颤抖,吴献琛惯用的伎俩就是撒谎和逼问,“你只管说,你愿意吗?”
“常艾!你愿意吗!”
常艾也想自私一次,他发狠地咬住吴献琛的腺体上,哭着叫着:“我要标记你!我愿意!”
吴献琛不觉得疼,只觉得沉在心里的所有不甘都和曾经的自己一笔勾销,他箍住常艾的腰开始动起来,哭声里夹杂着不必明说的喘息,粗长的性器大力讨伐着风雨飘摇的身子,透黑的玻璃蒸出水汽,就是最简单的,最普遍的做爱姿势,生在如梦如幻的帝都,过着如露如电的人生,二人真的就抓住了彼此。
把常艾做狠了,就会像猫儿一样低低地嚎叫,一遍遍叫着吴献琛:“爷儿···爷儿···轻一点!”
而有胯下只会不间断地传来水声和撞击声刺激着二人。
在一声声叫唤中吴献琛记起他的常艾比他还大上两岁,到了六月,常艾就是三十。
再不结婚就恨嫁了。
吴献琛久久拖着的,不愿去找寻的爱,是有一天会歪打正着的缘。
二人在车里缠绵到半夜,常艾最后浑浑噩噩地睡过去,身上还披着贵人的大衣。
是一种怎么样的眷恋,就连等红绿灯时都忍不住回头频频去看在后座熟睡的人儿。
他不喜欢oga被人们啧啧称道的绝美容颜和纤瘦身材,他只爱有血有肉的常艾,活在他生命里的,熠熠生辉的常艾,像一颗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照得他心头很暖。
,难道你要让她捅出通天的篓子,再用整个吴家去赌窟窿眼吗!”
温应被怼的说不出话,只能低头听着,她接着训话:“你要是真的心疼你的女儿,就为她找一个地位显赫的oga,让她早日成家。”
等自己叔母求情未果,他便要和沈怡和坦白他和常艾的婚事。
吴献琛不知道自己开了这个口会如何,但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不能像个懦夫一样不说话。
吴献琛一早就支开了常艾,让魏冉带着他去看画展,现在餐桌上只坐着他的血亲了。
吴献琛在一旁静静听着,敏锐地捕捉着老太太话里的字眼,等沈怡和喝了口茶润润了嗓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吴献琛走到沈怡和旁边,直挺挺地跪下,“奶奶,我想娶常艾作为我的妻子。”
沈怡和的右眼一直在跳,温应更是吓得摔了杯子,“小琛,你脑子发昏了是不是!”
老太太压住心里的怒火,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么干净利落地拔出来,要么永远不要拔出去,也不要拔得不干不净。
如果拔得不干不净,有朝一日那beta再使了手段卷土重来,霎时就会断送这本就不深的祖孙情分。
“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们的婚事,只希望你们不要惹事,但庄家那边你要怎么办?”
吴献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给沈怡和磕头,“谢谢奶奶,庄家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
吴桐看在眼里,大智若愚,一言不发,观察着老太太的表情,他很清楚一点——这个侄子每当想自私一点点,想为自己自私一次的时候,事情总是办不成,吴桐起身道:“妈,儿子偏头疼犯了,想先走一步。”沈怡和就让温应和吴桐赶紧回房休息。
吴家二爷的卧房原在二楼,后来吴枫带着发妻离开后,吴桐将卧室搬到四楼,打通了两间房子,将他哥哥的卧室和自己的并为一间,自此以后除了温应,吴桐不准其他人进他的卧房一步。
而以前在吴家宅子里做事的老人都知道这兄弟二人手足情深。
当年也是吴桐瞒着父亲母亲暗渡陈仓,帮着自己哥哥嫂嫂跑出去的,不然何至于气病了老爷子,实打实伤了母子情分。知道实情的佣人都被遣了出去,唯独只剩服侍了吴家三代人的张妈还留在老宅子里。
温应搀着吴桐回了房,吩咐佣人将药放在门口,吴桐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温应揭开玳瑁香炉的炉盖,添上一盏安神香,问道:“你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
吴桐笑笑,“依老婆所见,是真是假?”温应卷起珠帘,珠帘那边是吴枫和平安穆的卧室,她走到躺椅后边替吴枫按一按太阳穴,“舒服些了吗?”
“得妻如此,心满意足。”
“别贫嘴了。”
两间卧室被珠帘隔开,对比看来,风格迥异,大有不同:吴枫那边是十分简静的风格,黑白为主色调,唯一靓丽的色彩是墙上的油画——平安穆坐在百花园抱着年仅两岁的吴献琛。
而吴桐这边就装饰就比较华丽,有一整面墙的古籍,全和南唐李后主的诗词有关,摆满一屋子的青花瓷,床边也挂着幅书法,是李后主的《更漏子》,吴枫当年为自己弟弟亲手写下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温应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玥儿怎么办?”吴桐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叹了口气:“如果玥儿今年二十二,我自然不服老太太,但如今玥儿已经三十二了。常言道三十而立,即便玥儿功业成绩不错,但你自己去看看他的风流债!惯子如杀子,是该紧紧她的皮了。”
温应咬着唇点了点头,她坐到吴桐腿上问道:“母亲这次是真的松口了吗?”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