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是娇气(1/2)

宋言晟过来时,江恩池正在镜前观察自己身上的痕迹,一听到宋言晟的声音,他慌忙就套上了衣服,也不管穿戴地是否合乎礼数。

宋言晟走进来见着人愣了片刻,而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生了场病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他上前几步走到江恩池身前,十分自然的伸手给他整理了衣襟。

宋言晟先是抬手给他耳边垂落的发丝一缕缕整理到身后,而后再慢慢抚平了他衣裳上的皱褶。

江恩池僵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其实这种事他们平常也互相做过,只是昨日才经历了那种事,他实在害怕旁人的触碰。

他一面想躲,一面又告诉自己没什么,这是正常的。

只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他便失去了最好时机,只能同往常一样尽量装作自然的由对方帮忙。

当然更多的,江恩池还是觉得自己想了太多,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不过又一句话说得好,人越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宋言晟神色晦暗的看着他颈项处的吻痕,顺势抬手抚了上去,却不料江恩池一个激灵,反手拍开他,整个人连连后退,满脸惊慌。

宋言晟挑挑眉,半是疑惑半是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昨夜干了什么?”

一时间江恩池脑袋嗡嗡作响,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把人给吓到了,宋言晟含了点不知名的笑意道:“昨天和云姝鬼混了一晚,怎么现在就怕人说了?”

江恩池这才反应过来宋言晟以为他那痕迹是云姝弄出来的,心里猛然松了口气后,面上勉强支起笑脸道:“我名声向来风流,可到了京城要还是那样,怕是要把小王爷你的名声也给赔进去了。”

“我的名声……?”宋言晟丝毫不以为意,转身自顾自到桌边倒了杯茶,“我的名声不一直都是不学无术,风流成性吗?”

只是茶才倒了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皱眉道:“伺候你的溯清呢?人跑哪去了?”

江恩池干咳了一声,颇为心虚说:“拿药去了。”

宋言晟看了他一会,上下打量着,“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

“……无事,就是……就是有点发热,吃点药就好了。”江恩池哪敢说实话,支支吾吾随便编了一段。

宋言晟也不知信了没,倒是没在这纠结:“头还晕吗?”

“不晕了。”

他又问:“胃口怎样?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江恩池这倒是没客气,“喝点粥清淡点就好。”

“行,我让他们备着。”宋言晟刚想传唤下人,就记起当初江恩池因不喜欢外人伺候,这院子里就只留了一个他带过来的奴才。

思及此,他稍稍有些不悦:“当初就说了调几个人来伺候你,你非不用,溯清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现下去抓药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江恩池坐在了宋言晟对面,又给对方续了一杯茶,这个人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不着家的,要那么多人在这干什么?喝西北风呀?”

宋言晟晃荡着茶杯,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准备这几天再去哪?难不成还整日在千金楼里呆着?”

闻言江恩池呼吸一窒,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荒唐的场景,只见他面色微白的说:“过几天再去吧,暂时不想出去了。”

宋言晟问:“怎么了?”

江恩池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身体不太舒服,先养养。”

“也是。”话正说到这,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不过到门口时又突然止住,然后走进来了一个还微微喘着气的少年。

是去拿药的溯清。

“公子,王大夫说……”等他看清楚屋里的人,后面的话就囫囵被他咽了下去,整个人急忙跪下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

宋言晟点点头,示意他起来,“药抓回来了?王大夫说什么了?”

江恩池怕他说漏什么,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好一阵暗示。

溯清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抱紧了药包吞吞吐吐回道:“……王大夫说……说这药很苦,公子要是怕苦可以准备一些蜜饯。”

江恩池:“……”

宋言晟一下子笑出了声,“你们公子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他回看了江恩池一眼,满脸笑意,“娇气。”

江恩池反驳道:“药本来就苦,那味我闻了就想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不适合吃药。”

“是是是。”宋言晟连连点头,“你就只能吃糖,跟小孩一样。”

说完又转头对溯清道:“还不给你家公子熬药去?等会我让人把甜食送过来,你可得看好你家公子了,偷偷倒药的事他以前可没少做。”

江恩池听到这坐不住了,微微抬高了声道:“宋言晟!”

尾音扬起,听起来有些羞耻与恼怒。

见人闻声望过来,他接着低声示意道:“过分了啊!”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宋言晟说:“又不是说给外人听,想来溯清平日里也没少帮你倒药吧?”

江恩池轻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宋言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这几日我有些事,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喝药,病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不许偷偷倒药。”

江恩池愣了愣,到没问是什么事,只是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宋言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来得利落,走得干脆。

看起来向是真有急事。

江恩池稍稍松了口气,转眼看到还站在一旁的溯清,想了想他又问道:“你出门有知道小王爷在忙什么吗?”

溯清摇摇头,“没听说,只知道公子和王爷不在的这几日,王妃天天夜里都等着王爷,好像很伤心……”

江恩池面色一愣,不由生出些许愧疚。

他拉着宋言晟鬼混了几天,独留下新娘子独守空房。

虽说这婚事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但这样做到底太伤人心了些。

不过再一想,这是别人家室,还是皇家的,他还是少掺和些好。

正想到这,就听见溯清试探着问:“公子,我去熬药了?”

江恩池回过神看向了那药包,越看眉越皱地深。

溯清何其了解他,当下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多问了这一句,他家公子断不可能让他去煎药的,不扔了这药包就算好的。

果不其然,只听江恩池道:“我不喝药,你扔了吧,或者熬点药做做样子也行。”

溯清苦着脸答:“公子……”

“别叫了别叫了你家公子死不了。”

末了,江恩池顿了顿又说:“你去拿点药膏回来,要见效快的。”

不知为何,溯清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好歹是愿意用些药,溯清连连应下江出门拿药去了。

江恩池一个人坐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面色一变,急急起身沿着墙边慌乱的寻找着什么。

之前神志实在不太清楚,他也不记得自己把恼人的玩意扔哪了。

只记得“砰”的一声,声音极大,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也不知那东西碎了没。

他捏着脾气一个人寻了半天,终是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

还好前面溯清收拾的时候没有看到。

想到这,他看着那玉佩,面色恼怒,还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玉品相及佳,要是让他寻着这条线索找到那登徒子……

他深吸一口气,掩了那些心思,最后将他玉放在了桌上最底层的小盒子里,不见天光。

……

之后几日江恩池都一直待在院中不曾出门,这把溯清急地整日整日都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无他,只因江恩池日渐消瘦了不少。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王府里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江恩池往日的习惯来,怎么会把人折腾成这样呢?

溯清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王府风水和江恩池犯冲的结论。

当然断不可能是王府风水不好,这话他敢说,他的脑袋就敢搬家找个新主人。

“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这日溯清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试探着来问江恩池。

江恩池拿着手里的鱼食往池塘里扔,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问道:“你想回去了?”

溯清摸摸头,苦着脸道:“也不是,主要是瞧着公子在这不太开心的样子……”

江恩池愣了愣:“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啊,这几日公子憔悴消瘦了不少,要是老爷看见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都说是来京城游玩的,可哪有这样日日吃不好睡不好……”

江恩池抬手打断他,“等等,小王爷又没短了我吃穿,怎么我就又吃不好睡不好了?”

溯清急道:“可每日那饭公子你也没吃几口啊,睡觉也是,这几日不都是在做噩梦吗?”

这话江恩池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因为溯清说的是真的。

这几日他一闭眼就会忍不住去想那日晚上的荒唐事,宋言晟那边说是帮忙追查那“贼人”,可这些时日一直没有消息。

当然江恩池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到底想不想要这个消息,若是那人被抓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又该如何是好?

可若是一直没有被抓住……

江恩池想了又想,最后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那人能死在追兵手上,永远都不要再开口说话了才好。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去问问这件事的进度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人,那他就打道回府好了,他倒是不信那人能跟着他回去。

要是真去了……到了他的地盘,江恩池反而更安心些。

于是他拍了拍膝站了起来,转头对着溯清说:“陪我去看看小王爷,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溯清惊讶道:“真的?”

“真的。”江恩池说走就走,留下才反应过来的溯清急急收拾了东西,然后赶紧追上去。

一面追一面嘴里还忍不住念叨着:“公子你可别说是我先提的这事啊,王爷会把我嘴给缝起来的!”

闻言江恩池甩起袖子糊了他一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哎呀……”溯清想着宋小王爷那一惯笑面虎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子你可千万别说啊!”

江恩池敷衍着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好。”

“啊?”溯清以为自己惹恼了自己公子,连忙道:“公子我……”

“别我了……”江恩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捂住了溯清的嘴,然后转过人推着他回去,“我那鱼食还没喂完呢,你去给我喂完。”

溯清无法反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只能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活像江恩池是去什么刀山火海一样。

江恩池看得好笑,摆摆袖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他把王府里宋言晟平日喜欢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最后在下人口中才得知王爷正在书房里。

他只好又折返回去,只是心下免不了奇怪,因为书房绝对不是宋言晟喜欢待的地方,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在忙?

若是这样,他也真该回去了,免得打扰了对方。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迎面就撞见了府中的女眷。

真是好巧不巧,宋言晟还没见着,倒是见到刚从书房里离去的王妃。

被丫鬟们环簇着的女子一身素衣,略施粉黛。

很奇怪这位王妃装扮地并不张扬,整个人淡如水仙,却又让人见之忘俗。

又或许对她而言衣服怎么样并不重要,仅那一张脸,便美过天仙。

“江公子。”

最先开口说话的正是这位才嫁进来不久的王妃,除去这层身份,她还是大夏国的圣女楼听南,江恩池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因此哪怕眼前人再如何美丽,江恩池心里再如何好奇,他也不敢多看。

而且按照规矩,他区区一介商贾之子,见到这等身份的人,肯定是要行礼的。

只不过他腰还未弯下,话语将将说出口就被人止住了。

“江公子不必多礼。”楼听南虚虚扶住他,语气含着笑,很浅,也很不真实,“既然江公子是王爷的至交好友,自然也不需行这些虚礼。”

一阵清香袭来,不同于他平日闻见的所有香料,这香格外的吸引人。

浅淡地刚刚好,初闻很是清晰,而后若不是有意的细心追寻,几乎察觉不到那淡淡清香。

江恩池微微出神了一下,然后顺着楼听南的意思起了身,倒不是他连客套都不会,而是他若要执意行礼,定会碰到楼听南虚扶他的手。

“王妃客气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楼听南打断。

只听他道:“王爷就在书房,江公子进去便是了。”

“王妃怎么知道我……”江恩池一愣,疑问脱口而出。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对方,正好对上那双宛若秋水的眼眸。

里面笑意浅淡,秋水融融,直教江恩池恍惚了神情,

“江公子要问什么?”

一句话将他惊醒,江恩池回过神后急忙退了几步,恭敬的行礼谢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多谢王妃了。”

楼听南眨眨眼,神色好像有些疑惑,不过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她依旧笑道:“江公子客气了。”

……

书房外面的侍卫都知道江恩池和他们王爷关系要好,到是没有拦他,直接就放了行。

等江恩池进去时就见到宋言晟伏在桌前正在写什么东西。

听见声音宋言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今日记起我来了?”

听着像是调笑,可细听之下又好似带着点怨意。

当然不管这怨意是真是假,江恩池都只能笑着哄道:“什么是今日,我那不是怕打扰了你不好来寻你吗……再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清闲,可小王爷你是知道我日日都没事做,怎么小王爷得了空也不来看看我?”

“你真是……”宋言晟颇为无奈,“惯会倒打一耙,怪我怪我,我最近确实忙了些些,怠慢你了。”

他放下纸笔没有多看,转而向江恩恩池问道“你今天找我是做什么?”

江恩池随意看了下,是好像是几个人名,不过都不认识,他也没放在心上,“是这样,小王爷进来太忙我也不好多加叨扰,思来想去我离家也有些时日了,父亲甚至想念我,我想着也该回去了。”

宋言晟握笔的手一顿,声音好似疑惑:“你父亲来信了?”

“……哈……才收到一封,父亲挺想我的……”

“是吗?”他不动声色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拿起刚刚写完的纸张,将其放在一旁的灯盏上焚烧殆尽,而后回头笑道,“莫不是为了回去诓骗我吧?”

江恩池哈了两声,语气小了些,颇为心虚,“怎么会呢,那日你请我来京城,我二话不说就动身了,就想着来这好好游玩一番……”

“对,好好游玩一番。”宋言晟截住了他的话,“那怎么才来了这些时日就要走?”

“我……”江恩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宋言晟接着笑道:“还是怨我,这样,京都的花船你还没去过,过几天刚好赶上他们的游河,我带你去看看。”

“那种日子向来是万人空巷啊,难得一见不能错过。”

这样一说江恩池又有些犹豫,“这……”

“这什么?过来坐,站在干什么?”宋言晟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椅子,离他很近。

江恩池也没觉出什么不妥,直接就坐了上去。

只不过还不待他坐安稳,就又听见宋言晟笑道:“刚刚听南也是坐这。”

“……!”江恩池猛然一惊,就想着起身,却不料被宋言晟给按住。

“你慌什么?坐着给我磨墨。”

江恩池到底有些不安,试探着说:“要不还我是站着吧?”

“你真是……”宋言晟好笑的打量了他片刻,最后轻踹了他一脚,“没出息,喜欢站着就站着,懒得管你。”

听到这么说,知道宋言晟还是向着他,江恩池就又变了卦,坐在那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了,“那我还是坐着吧。”

宋言晟没忍住笑骂道:“你可滚蛋吧。”

江恩池故意接着说:“小王爷这话是认真的?那我真滚了?”

宋言晟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恩池今天来这的目的,不由神色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依旧笑道:“那你可得在地上一圈圈滚,走的不算。”

江恩池瞪大了眼,“过分了啊!”

“这算什么过分。”宋言晟轻笑一声,眼眸微垂,语气颇有些意味不明。

后面还有些话,只不过宋言晟说地太轻,江恩池没听清,于是他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言晟拿起笔沾了点墨,想了想又在宣纸上写起了什么。

江恩池在一旁自觉研着墨,嘴里却不太开心道:“说了又不说清,故意让我好奇?”

闻言宋言晟抬眼看向他,颇为无奈,“我说——你刚刚是不是见到听南了?”

“啊?”明知道眼前的小王爷是在岔开话题,江恩池还是轻易被带偏了,磕磕跘跘道:“确……确实见到王妃了,怎么了?”

“我们大宋的圣女,本王的王妃。”宋言晟唇角一勾,看向江恩池似笑非笑的问道,“好看吗?”

江恩池一愣,一时摸不清宋言晟是个什么意思,半响试探道:“好看?”

宋言晟问:“你问我?”

江恩池干咳了几声,目光瞟了几眼周围,不曾见到任何下人,但他仍是一脸“大义禀然”道:“不敢妄议王妃。”

“你真是……”宋言晟一下子哽住了,而后敲了一下江恩池的头,末了还是不甚解气似的又捏了捏他的脸,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以为我挖坑给你跳啊?夸人都不会?”

江恩池眨眨眼,就着宋言晟给的台阶捂住被捏的地方,嘟嚷着,“哎呀,好疼,都要不能说话了……”

宋言晟哼了一声,不为所动的写着字:“你就装。”

“哪有哪有。”江恩池也跟着在旁开始磨墨,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回想着方才在门外见到的王妃。

只是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竟然记不太清那位王妃的面容,只知道是位绝色美人。

他微微有些奇怪,不知自己记性何时变地这般差了,但也只恼了一会,因为这并不影响他夸赞一名女子。

轻瞥一眼身旁的小王爷,江恩池夸人的话张口就来。

“王妃……”

只不过宋言晟没听几句就打断了他。

“王妃确实好看。”宋言晟撇了眼江恩池手上刚刚研墨时沾到的墨迹,便握住他的手拿起一旁的手帕细细给他擦拭,嘴里叹道,“真是蠢死了。”

江恩池也不觉宋言晟的动作有何不妥,但是听到对方嘴里的话倒是不服气起来,“又哪里蠢了?你说话怎么不讲道理?”

“是是是,你不蠢,磨个墨都能沾到手上。”

江恩池还想反驳,却又听见宋言晟接着说,“既然不蠢,那你可要记住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最好离他们远点。”

宋言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显得有些认真。

江恩池闻言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去就刚好撞进了宋言晟的眼底,其眉眼冷冽,眸若点漆,不似往常。

江恩池回到院长里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宋言晟说的话。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新鲜话,他在美人乡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所以他也没太把宋言晟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是……只当时提醒他不要对王妃那样的身份的女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思及此他摇摇头,只觉宋言晟多心了。

溯清见到自家公子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开口就问道:“公子你回来啦,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江恩池拍拍他的肩,干咳了一声道:“先不回去了,等过完节看过了花船再回去。”

“啊?”溯清一下子懵了,“不是……这……又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江恩池想了想,又折返出门带着溯清往外走,“闷了怎么多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溯清小声嘟嚷道:“是公子你想那些姑娘们了吧。”

江恩池点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懂不懂人情世故?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溯清猛然闭上嘴拼命点头,就怕自家公子又把他丢下。

这次江恩池去的不是花楼,是家听曲品茗的地方,名叫听雨轩。

里面都是一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听着琴喝着茶,摇头晃脑的感慨世事。

江恩池没那么多忧愁,他来这就是找乐子解闷的,和风雅勉强搭个边。

听雨轩里的头牌名换弦锦,一首琵琶那是弹得出神入化,好多达官贵人来慕名前来都未必能轻易见到,倒是江恩池仗着宋言晟给他搭线,见了人几次就让弦锦生了爱慕之心。

宋言晟不止一次感慨他江恩池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姑娘喜欢?

江恩池每次都好不要脸的回答:一幅皮囊,一点手段。

其中皮囊居多,当然手段也很重要。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上天给了他一幅好皮囊,他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溯清知道自己公子多风流,但他记得这段时日江恩池应是勉强收了心,喜欢上了千金楼里一位叫芸娘的姑娘,怎么今日又到了这听雨轩来了?

这般想着他便问了出来,“公子不去千金楼吗?”

江恩池一顿,有些不自在的说:“不去了,我就喝口茶听听曲,你想什么呢?”

溯清嗯嗯的点着头,轻而易举就信了他家公子的胡话。

两人就这般进了听雨轩,江恩池环望一圈未见到想见的人,倒是几个和江恩池相熟的姑娘拥上来开口招呼道:“江公子今日怎么得空来这儿?”

有姑娘问:“是来寻弦锦姐姐的吧?”

“哎呀这可就不巧了。”另一位姑娘可惜道,“弦锦姐姐这几日忙着游湖的事,怕是陪不了江公子。”

几位姑娘说话间溯清已经被挤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江恩池微讶,“弦锦姑娘也参加游湖?”

“当然了。”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江恩池抬头一看,就见着冉霜姑娘正倚靠着楼上栏杆浅笑嫣然的遥遥看着他。

“只要是这京城花坊里有些名声姑娘都会上那花船参加游湖。”

江恩池故作叹息道:“那看来今日就见不到弦锦姑娘了。”

冉霜姑娘嫣然一笑:“怎么江公子看不上奴家?”

江恩池抬眼故作惊讶,“怎会如此说?今日能见上冉霜姑娘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说着江恩池就上了楼,身后溯清涨红了脸绕过几位姑娘,急急跟了上去。

楼下有人看着这一幕,惊讶道:“这是哪位?怎么冉霜姑娘都这般……这般……”

他张张嘴实在说不出余下的话,只觉是吃了满嘴的醋,酸极了。

还有人难过道:“怎么冉霜姑娘怎么对我们就没这般热情?”

楼下几位姑娘家齐齐相视捂嘴一笑,然后各自散开去到客人身边安抚。

楼上的江恩池要了间包厢,溯清则自觉的守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冉霜调试了一下琴音,轻声笑问道:“江公子想听什么?”

江恩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支着脑袋笑着回:“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

冉霜眨眨眼,“那江公子来这儿是做什么?听雨轩可是听曲的地方。”

江恩池含着笑,语气诚恳说:“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你,实在想念”

“又骗人。”话虽这么说,冉霜面上的笑却怎么都止不住,她放下琴走过去给江恩池到了一杯酒,娇嗔道:“江公子不是来见弦锦姐姐的吗?”

“霜儿姑娘又误会我了。”江恩池接过冉霜给他倒的酒,看人的神色自带多情,“我是来喝酒的。”

“好好好,那冉霜给公子倒酒。”

于是一杯接一杯的美酒斟满了酒杯,江恩池全当是哄美人开心也不推脱,最后还是冉霜心疼了,故意道:“公子慢点喝,都洒出来了,要不去换身衣服吧?”

说着就拿出来身上的帕子要给江恩池擦拭,只是刚碰到人,冉霜突然记起什么“呀”了一声后又急急忙忙收起帕子。

江恩池见状一把揽住人,含笑道:“这是怎么了?这般不愿与我亲近?”

冉霜解释说:“这帕子不能用,是游湖时要给客人的,我绣了好久呢。”

“送人?”江恩池拿过那张手帕细细打量了片刻,轻笑道:“绣地这般好,不如直接送与我?”

“江公子敢要么?”冉霜依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拿,“还是还与我吧。”

江恩池轻笑一声却拿着帕子在窗外晃,“真不送给我?”

冉霜有些无奈,“江公子又说笑了。”

说罢就直起身子伸出手要去拿那手帕,只是江恩池美人在怀,故意逗着她不肯这么轻易还与她。

于是这般闹着闹着,他手一滑当真让那帕子掉下楼去。

只见那手帕在空中几经春风折腾,晃荡着晃荡着,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位行人的肩上,而后再一滑,就那样落下去被那位年轻公子抬手接住了。

“呀!”冉霜见状惊呼一声,脸颊飞红,抬起袖子遮住了面容。

楼下接住帕子的萧暮归抬头望去,一眼就见到了窗边的江恩池。

此时江恩池正站在窗边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只见春风吹拂间,扬起他的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

无意间便盖住了他眼里的风流轻佻,使整个人多了几分懵懂缱绻。

萧慕归一愣,直以为是哪家的姑娘扮了男装。

而楼上江恩池视线一黑,待他伸手理开眼前的碎发,入眼就见到了楼下正望向他的萧暮归。

好一个君子温如玉,见之忘凡俗。

江恩池一愣,旋即见到手帕没有掉到地上后立刻反应过来带着笑朝下喊道:“楼下的公子,那帕子是我们掉的,公子能否等一下我马上让人下去拿。”

说完立刻示意门外的溯清赶紧下去,“溯清!冉霜姑娘的帕子掉下去被一位公子接着了,你赶紧下去!”

“哎!”溯清大声应道,急急忙忙就往下赶。

等到楼下一时找不到人,四处张望见就听见楼上的江恩池探出窗边朝他喊,“这边这边!”

溯清闻声望过去,再视线朝下一转,就见到了站在那等着的萧慕归。

“这位公子多谢了!”溯清拿到东西连连道谢,手里摸出银两想要当做酬谢,却不料被推了回来。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萧慕归摇摇头没有接下那些碎银,然后望向楼上的江恩池微微点头示意,就这样离开了。

江恩池一愣,从见萧慕归第一面开始,到如今那人离开,给他的感觉都太过周正,就像书里的君子,却又不那么让人生厌。

大约着就像山林间的一缕清风,而不是人间浊气。

思及此,他却是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都是男人,能有多大区别?

再一转身见到冉霜姑娘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他有些尴尬,下意识就哄起人来,“这是我不对,我给霜儿姑娘赔罪,我那还有一对上好的金凤头钗,赶明儿给霜儿姑娘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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