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的养子连圆饼图都不会看(1/2)

张骏文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泛h的天花板、白晃晃的电灯、风势极强的空调及绿se隔帘的轨道。他试着转头,却发现脖子被固定住,浑身上下贴满纱布,左脚打石膏。

他意识不清,头疼yu裂,嘴巴无法紧闭,只能傻傻张着嘴。唯一可以动的是双手,在半空中挥挥,抓取眼前的金星,一张熟悉男人的面容来到眼前,一如往常板着脸。

他忽然觉得自己si了下地狱见阎罗王,似乎还b较不那麽可怕。他用他难以正常开阖的口中勉强吐出一句:「昏先哼……」

孙先生见他睁眼,面庞闪过一丝欣慰,但旋即恢复冷漠,冷问:「醒了啊?」

张骏文多希望自己能再昏迷一遍。

他用别脚的演技装睡,孙先生皱皱眉头,却也没叫醒他。拿出皮夹,递几张钞票给随他上楼的年轻男子。

「去找间饭店休息一晚,我在这就好,明天也不用特别来,回去做你的工作。」

「是。」

年轻男子接钞票,和孙先生鞠躬。

听见年轻男子的声音,张骏文松一口气。

哦,廖禾钧也在,不是他单独和可怕的孙先生共处一室。

不对,但他马上就要走了。

张骏文赶紧动动手想叫他回来陪自己,但那没良心的走得b他跑一百公尺还快,还没成功抬起手,已听见病房门关上的声音。

「怎麽了?」

倒是孙先生察觉他的细微动作,出言关心,但口吻更像在审问犯人。张骏文更卖力闭眼,将眉头挤出皱纹。

「好,没关系,就继续装睡。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帐。」

他的伪装被孙先生一眼看穿,冷言恐吓。

「我是被警察通知来这里的,你应该知道。三天两头给我找事,你很有种。」孙先生拨拨他头发,「还有染金发啊?很闲嘛。行,好了以後我会让你不无聊的,你好好期待。」

张骏文又气又委屈,他就算看穿,也多少可怜一下他这个伤患吧?非要戳破还威胁他,孙先生还真一如往常冷血。

他挪动身子,想将头藏进棉被中,却听孙先生骂:「医生都固定你脖子了你还动?再动你头就要断了。」

张骏文只好停止动作,继续装睡。

他宁可被遗弃在医院,也不要孙先生照顾自己。

在医院度过的一个多月他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孙先生照顾人谨慎周到,替他把屎把尿、喂饭洗澡,顾及他身上的每处伤口。

但孙先生名义上是他养父,他们关系却完全是上下属,让上司替自己洗澡,他只想拔掉脚上的石膏自己来。

他努力试着靠自己的能力走到厕所,却在浴室门口摔一跤。孙先生将他抱起,放上浴室的板凳,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是想着残废就永远不用出任务了对吧?」

张骏文冤枉极了。

所幸他恢复的b常人快一些,又过几天,已到能用拐杖自由行动的程度,张骏文如脱缰野马,立刻拒绝所有孙先生的协助,自己在病房与浴室穿梭,偶尔至医院美食街的连锁咖啡店消费,他这人不敢喝咖啡,总是买果茶。

但他这麽做完全是自找苦吃。他柱着拐杖回病房时,看见抱着手在看球赛的孙先生,一见他入内就关闭电视。

「张骏文,看起来你好差不多了,我们来谈谈吧。」

张骏文想立刻躺在地板装si。

但才刚放下饮料,他就被孙先生拖到沙发。局促地将手放在大腿,不敢看孙先生。

「这几个月怎样?」

「您……照顾得挺周……」

「我说,你任务的那几个月。」孙先生打断他。「放毒r0u、卖人r0u,还做了什麽呢?」

张骏文绝望,他听出孙先生的言下之意:「放毒r0u、卖人r0u,还做了那些白痴事呢?」

虽然他本人一点也没意识到他想出的点子有多荒唐。

「呃,填问卷。」他不太肯定的问:「……聪明吗?」

「问卷?那又是什麽东西?」孙先生皱眉。

张骏文掏出手机,y着头皮点开问卷回应,连他自己今天都是第一次看,深怕结果不如预期而如坐针毡。

出乎意料,数据b他想像中的满意,问题一的圆饼图,竟然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填「是」。

他彷佛看见希望,完全没想到人心险恶,认真填答的人根本不多,多的是觊觎他的帅脸、只为了赶快和他拍张照敷衍的nv学生。他找回自信,和孙先生邀功。「孙先生,您看,侦测器说这学校只有一个食人兽,我给他查了四十个人出来,厉害吧?」

抬头,却见孙先生铁青着脸。那表情让张骏文全身发软,要非他身上有伤,他有预感孙先生会抄起手边的东西揍他。

「你这个浑蛋……」孙先生声音沉得像闷雷。

念在张骏文身负重伤,孙先生已经放弃计较他计画的逻辑x。反正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孩子还小,要多一点耐心

但这个人,连圆饼图都看不懂。

一零八课纲不是讲求素养吗?这个人只有皮在痒吧?亏他们的预备班还特地配合教育部政策。

「我、我怎麽了吗?」

「……连结传给我。」

张骏文不晓得他要做什麽,但还是听话将连结发送至他的聊天室。

孙先生随意点几下,填答问卷问题,提交。「重刷网站。」

张骏文听从,看见圆饼图红se区块的数字从四十变成四十二点四。

「孙、孙先生,又多了二点四个食人兽了。等等,为什麽会有零点四个人?」

「才二十个人填啊,可悲。」

「什麽意思?不是四十二点四人吗?」张骏文怯怯地问。

孙先生拿着手机,再出一点力,就能把机身扳断。「张骏文,任务的这几个月都没有被我揍,你是不是坐立难安?」

「没有!」

「那就好,不然我现在非常有心情完成你的心愿。」他按捺怒气,冷笑,走到他的背包前,拿出专门杀食人兽的枪枝。

「恭喜你任务失败,给我好好养伤,好了就滚回去接受惩处,懒得理你。」

听见孙先生面无表情地宣告判决,张骏文焦急求饶。「孙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这食人兽太狡猾,吃人都不露马脚。」

「不露马脚?」孙先生挑眉。「我倒认为,他现在就是在你面前吃人了,你也会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回头问我他怎麽没有乖乖站着让你抓。」

孙先生一眼也不看他,迳自往枪里装子弹,张骏文跛着脚想求孙先生再给自己机会,孙先生却用眼神将他b回床上。「没你的事了,我亲自去调查。敢乱跑弄伤自己,回来揍你。」

「孙先生!」

说罢,孙先生离开病房,独留张骏文一个人在病房,慌张思考要怎麽求孙先生回心转意。

孙东航在学校不远处观察每个出校门的学生。从他们的表情和举止,他清楚分辨出是否为食人兽。发病之後,食人兽注视人不再将视线放在他们的脸,而是用渴望的表情盯着他人身上的r0u,看食物和看人的神态差异,瞒不过孙东航的利眼。

但大部分学生离开校园,他仍没看见有符合特点的学生。仅有某个瘦小的男同学在出校门时,咬一口身旁较高男同学的手臂。但松开嘴时,那人的手臂没有伤口,显然那男同学并无咬下他的r0u。

更降低那男同学是食人兽的可能x,他们不可能在人r0u入口还能克制吃人的冲动,尤其是已经发病将近一年的食人兽,每天都会受到饥渴折磨。

於是孙东航隔天来到脚踏车出口对面的面店,照样观察所有学生的行止。

可惜一小时下来,仍未找到有食人兽特质的学生。

张骏文说那食人兽不露马脚,或许是真的。

但孙东航和他那白痴养子不一样,他能成为众人的领袖,有他的本事。

他终止这守株待兔的方法,展开新的行动。

学校没有传来食人兽杀人的消息,代表那食人兽正使用某些方法忍耐着吃人,极大可能是早在别处杀过人,储备不少粮食,只是尚未被他们发现,或者,某人又来搅局。

但无论用什麽方式躲避追捕,孙东航都能用他手段,让他们露出马脚。

那些贪吃的家伙,闻到浓郁的食物味,哪怕再饱足,都会变得饥渴难耐。

他只需要让他活动的地方飘散人r0u、人血味,便会失控现身。

张骏文用过类似的方法,放置切下的r0u块,照理说那食人兽会被x1引。但或许是放置的地点不是食人兽会久留的地方,刚好有人阻止那食人兽的行为,而张骏文又自作聪明,过度料理,造renr0u味变淡,使那食人兽幸运躲过他的陷阱。

孙东航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要让血腥味飘在食人兽必须待一整天的地方,让食人兽想躲也躲不了。

教室。

这是孙东航的打算。

但身为校外人士,该如何进入学校?

他又用一天在学校附近徘徊,发现有个身分,能於午餐时间进出学校。

他上网应徵该份工作,等待着录取通知。

同时,在a中的匿名网站发布食人兽通报的相关事宜,方便学生们在食人兽现身时,立刻通知他们,让那狡猾的杀人凶手无处可逃。

园游会结束後,紧接而来的是第二次的期中考,方毅开始埋首於课业中,偶尔找队友们打球纾压。

他和周予铭每天放学照常会至旧科馆地下室进食、被吃与读书。但方毅感觉周予铭的食量大幅减少,原本答应他会给他每个部位吃十块,周予铭却只吃下五只手、三块肚子、两块背就0着肚子喊饱。

「饱」这字极少单独从他口中说出,通常前方都要加上「还没」二字。方毅感到意外。

「确定吗?我穿衣服就不脱了。」

「嗯,学长快穿,天气越来越冷了。」

方毅被他窝心的话感动,或许这人是在t贴他的寒冷,才不像以前那般大量食r0u。方毅扣上制服钮扣,瞥一眼周予铭,他正在用le和友人聊天,用袖子将嘴角的口水抹掉。

方毅皱眉。

这人好脏。

方毅算着物理h老师特别印给他的练习卷,圈出几道解不出答案的,和老师约在午休时间求教。提早十分钟拿卷子至自然科办公室,h老师要方毅坐至摆放大叠考卷的矩形长桌等待,他先去上厕所。

方毅浏览一遍框起的题目,试着再思索解法。忽听门边老师的座位传来微弱的谈话声,似乎是刻意压低,若非此时自然科办公室只剩方毅和他们,方毅想自己听不见那声音。

「老师,办公室现在没人,我们要不要趁现在?」

b同龄人稚neng一些的声音问,似乎是没发现自己在场,那老师的声音则柔和有磁x。「好,等等我。」

那位置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暗示老师正掀开身上某个部位的衣物。紧接着是犬类动物散热时的喘息,方毅错愕不已,自动笔无意识地在卷子上画粗黑透纸的线。

两个声音他都认识,一个是周予铭,一个是校庆最後遇见的老师。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做什麽,但那座位,频频出现用舌头t1an食东西的声音。

「别t1an那,很痒。」

「等等,那里也不要。」

「啊……你直接咬掉,行吗?」

「好的,老师。」

方毅难以继续保持冷静思考他的物理。座位传来方毅听过上百遍的声音,是那黑se生物咬断他手臂时,r0u被牙齿绞碎,鲜血喷出,黑se生物用将血x1回口中,舌头与牙齿一齐运作制造的声响。

方毅不会认错。

周予铭很明显,在吃老师的r0u。

他不假思索起身,决定上前营救老师,他那气若游丝的sheny1n,显示他疼痛难耐,却被周予铭紧咬不放。

然而箭步抵达门边,周予铭已经咬掉老师的手,惬意地按着断臂两端啃食。

方毅心慌又难受,知道周予铭铸下大错,白费一直以来的努力,如今,成为真正的食人怪物。

他想立刻拖走周予铭,狠捏他几把叫他醒醒,却听老师温柔的嗓音说:「吃完就要写考卷了,我答应会帮你,你自己也要帮自己。」

「嗯嗯。」周予铭乖巧点头。

老师穿上外套,两只手穿出袖子,完好无损,只是左手b右手白皙,方毅恍然大悟,赶紧假装只是经过,返回长桌,盯着考卷发呆。

原来老师也是再生人。

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他,也有其他的再生人。

方毅在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感到吃惊,但很快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自己也是再生人,不难理解世界上有和他一样的异类。

也难怪周予铭和他关系好,周予铭这人只会对食物表达ai意。

但曾经,方毅以为他是周予铭唯一的「餐点」,唯一能与他口水舌头接触的人。

他忽然从讶异转为失落,听见椅脚磨地的声音以及周予铭的道谢:「谢谢老师的r0u,那我回教室了。」

他错愕自己怎麽会陷入这奇怪的情绪中,r0ur0u太yanx,重新提笔写卷子。

却听周予铭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欸?是学长吗?学长!」

显然是终於发现他的存在。方毅不禁为他感到忧心,神经这麽大条,他在办公室这麽久了,周予铭此刻才察觉,未来忽略他人存在而不慎泄漏秘密的机率很高。

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方毅不太想和他对上眼。

方毅没有应声,周予铭以为自己认错人,没停留多久便离开。

h老师上完厕所回办公室,开始教导方毅物理题。

方毅听见那再生人老师的电脑打字声,回头偷看他一眼。

座位上的名牌写着「徐清」二字,右下角有「代理教师」四个小字。

回想周予铭看见老师的表情、啃r0u时的满足,那些曾经只会在旧科馆地下室,和他待在一起时发生的,全都被搬到自然科办公室。

没有和自己提过,他与老师见面时,也只是神神秘秘地说:「老师知道没关系的。」不告诉他实情。

但方毅决定放学时间和他问清楚老师的事即可,重新投入物理。h老师花费自己的午休时间帮助他,他不能分神想其他事。

放学时,他却收到周予铭讯息。

周予铭:学长,我今天有点饱,不吃了,学长可以先回家。

讯息後,是一张坐敞篷车被载走、说byebye的藏獒贴图。

午休时的失落又回到方毅的情绪,感觉自己的心,像被那辆敞篷车辗过,支离破碎。

b平时早返家,方毅一进门便看见几个月後学测的姐姐正在看连续剧。

nv主角泪流满面,男主角满脸愧歉,低着头,却被nv主角叫着抬起头。

「你怎麽可以偷吃?」

nv主角赏男主角一个巴掌,拭泪跑走。男主角似乎想追上,却被身旁另一个nv孩拉住,那nv孩戴着绿se的发箍,拿着一杯绿茶。

方毅第一次被这种芭乐连续剧的剧情触动,用洗手r洗过手,跑上房间。

「方毅,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回来?科展做完了喔?」

方芸在楼下喊着他,他却没有回应,方芸吃一颗桌上的花生,皱眉:「是怎样?失恋?」

方毅进入浴室,站在莲蓬头的水柱下,温热的水流过他的身躯,满脑子都是nv主角的那句话。

你怎麽可以偷吃?

你怎麽可以偷吃?

你怎麽可以偷吃别人的r0u?

原本以为他是独一无二的美食,原来,是他想太多。

之前居然还敢用禁食威胁他,真是自以为是。

隔天,方毅还是和h老师约在办公室。提早十分钟来到和约定的地点,又见周予铭在吃徐清的手臂。

理x告诉他不需要在意。试想一个人平时都吃卤r0u饭,这日心血来cha0,改到便当店点一份排骨饭。卤r0u饭知道这件事吃醋,整日跑到店门口盯着对方看,怎麽想,都莫名其妙。

但自从认识周予铭,方毅感觉自己逐渐变成莫名其妙的人,会莫名其妙心软,莫名其妙脸红,莫名其妙产生「我是食物」的自我认同,莫名奇妙在看见周予铭吃其他人的r0u後憋闷。

他躲到窗边偷看,手放在窗台,仅露出一双怨气深重的眼。自然科办公室里周予铭进食甚欢,那食物抚0黑生物身上的毛发,问:「昨天没吃学长的r0u吗?看你饿成这样。」

「对啊,因为我想留肚子吃老师,老师的b学长好吃。」

黑生物的眼睛笑成细线,方毅忍不住用力捏紧窗台,指尖r0u呈现出力时会有的h白,不知道一年二班的藏獒蛋糕还有没有在卖,他要买十个,用叉子一一戳扁。

回到家,姐姐仍然在看电视剧。她解释:「先看几集解瘾,待会读书会更认真。」

方毅没心情搭理这些,看着电视萤幕,nv主角正坐在书桌写字,娟秀的字迹写:

既然你觉得她b较好,那你就跟她去吧。我没有关系,真的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反正没有我你也没差,我不重要。真的啦,你不要想太多,跟她去吧,我没事的。

方芸笑得瘫倒在沙发,方毅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麽,只觉得自己和nv主角同病相怜。

但看着昨天只吃花生,今天多开一盒海苔的老姐,他想,人原本就不会只吃一种食物,他又凭什麽去限制周予铭吃其他食物?

於是他强迫自己释怀,但後来的几天看见一样的场景,他仍旧耿耿於怀。

放学时间,周予铭没有放他回家,急巴巴拉着他来到旧科馆地下室,说他好饿。因为方毅不太情愿,几乎是被周予铭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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