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流动变了,祂要做甚么?
有个人伏到她身上,柔软身体若有若无地碰到她。
元瑞彻底慌了,心里脏话连出,身体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一隻人类的手抚上她脸颊,指尖细细扫过每个起伏。
「师姊。」气息扑在元瑞鼻尖,不用看也知道两者间的距离有多么亲暱。
祂的声音实在太像汤同尘了,以至于元瑞几乎无法思考,颤抖着脱口而出,「师、师妹……」
汤同尘初学相术时也是这样,拿她的脸来练习,用指头去感受骨骼起伏、肌肉脉络。她的手就是这么软、这么温柔。
师妹,是你吗?
她好想看,她真的好想看看汤同尘的脸。她上次见到汤同尘是甚么时候,为甚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师姊、师姊、师姊……
祂不断地呼唤元瑞,漫不经心,没有目的地与她搓磨时间。
而元瑞被衝动与生存本能压来辗去,反覆折磨。甚至完全没有察觉,祂的语言渐渐变得混乱而毫无意义,在她耳里,依旧是师妹曖昧地喊着师姊。
思想逐渐在回忆中沉没。
汤同尘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
实在是看得太久了,元瑞忍不住打掉汤同尘的手,「没大没小。」
汤同尘弯着眼角笑了,「不是师姊说要带我的?」
「反悔了。」元瑞转过身,「去找镜子练。」
「师姊。」元瑞不理她。汤同尘却不依不饶,「师姊。」
「干嘛啦。」
「师父说你活不过二十九,是真的吗?」
簷角掛的铜铃晃啊晃,铃声轻细得挠心。午后阳光明媚,穿过窗櫺将元瑞脸庞割裂。
「对。」
「师父算命,真的很准吗?」
「嗯。」
「那师姊你……」
「闭嘴。」元瑞道,「命数已定,你别管。」
元瑞低着头,平时里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符,此时连想起下一笔都费劲,笔尖乾涩窒碍,画出来的东西也真的跟鬼画似的。
「你走得这么早,以后我不就是孤拎拎一个人了吗?」
元瑞放开笔,任它沾污画到一半的符纸。她回过头,走到汤同尘面前细细的看她。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看,汤同尘面貌都模糊得无法辨识。
「你不会孤单的。」元瑞道,「毕竟你也活不久。」
元瑞突然抬起手臂,本用来取血的小刀狠狠划破汤同尘脸庞。她砍得很准,将对方双眼横向一刀毁了,措手不及。
「师、师姊!」
元瑞微笑着看「汤同尘」,金色阳光开始碎裂,往上流淌,她的脸孔也随之四散崩溃。
「祢想取代汤同尘?」元瑞听到自己说的语言破碎不成形,但大概有好好传达她的意思,「祢要代替她受劫吗?好啊,师姊这就帮祢渡劫。」
「汤同尘」尖叫着逃跑,开始发出不知所以的语言。元瑞踏在继续崩塌的道观中,亦步亦趋。「怎么了师妹?快来,师姊当祢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