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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一直想过这一天会来,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任白延才意识到这一切有多么的艰难。

冬歉躺在实验台上,像是被打碎的瓷器,凄凉又脆弱,偏生眉眼里没有多余的感情,仿佛接下来无论被怎样对待,他都无所谓。

白年的家人紧张的站在白年的身边,神情关切,时刻准备庆祝白年的新生。

而冬歉,还是像以往那样无人问津。

任白延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缓缓朝冬歉走过去。

苍白的灯光落在任白延的面庞,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愈发冷血,漆黑的眼眸里却颤动着复杂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冬歉的状态和以前很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冬歉给人的感觉是轻飘飘的,仿佛在等待解脱一般,那么今天,他变得格外的死气沉沉,看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空洞。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起奇怪的,谁的生命受到了这样的威胁,应该都不会好过。

冬歉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纯白宽大的衣服罩在冬歉的身体上,任白延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冬歉已经这样瘦了。

手腕骨纤细略薄,嘴唇毫无血色,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他整个人好像支离破碎一般,脆弱到仿佛随便一阵风都会让他消散,什么都握不住。

“冬歉”,任白延发出很轻的一声呼唤,好像如果不这样做,冬歉立刻就会从他的身边烟消云散。

白年的家人好像才注意到冬歉的存在一般,吝啬地朝他投来一抹目光。

“冬歉,如果今天的手术成功,你就算是白家的恩人。”

明明把他称作“恩人”,可语气却依然那样高高在上,仿佛不是感谢,而是施舍。

少年仿佛无所察觉一般,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照不进一丝光,映不出任何人。

这种漠视一切的态度惹恼了白年的父亲。

他冷了脸色走过去,一把扯起冬歉的衣领,迫使他看向自己。

“做个手术而已,你非要摆出那副死人脸?又不是做了手术就死了,矫情什么?”

“我们白家这些年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也应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白父明显动了肝火,手臂上的青筋泛起,和他比起来,冬歉简直是弱不禁风。

冬歉任人摆弄,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抓起来,头颅无力地向后仰着,脖子被勒出一道明显红痕。

被人这样大声吼着,好像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冬歉这才机械般地抬起眼眸,眸子里甚至没有一丝可以称得上是“情绪”的东西。

这样的冬歉,活着和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白父被冬歉空洞到窒息的眸子摄住了,慌忙丢下了他。

任白延伸手护住冬歉,这才没有让他磕碰到。

他看向白年的父亲,压低眉眼,眸色阴沉:“手术快开始了,您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