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梦(1/2)

还有七个小时我十八岁,唐江说的。

他说我和唐诚同一天生日。

记忆中唐江的脸出现的时候他说我五岁,五岁就五岁吧,每年我都掐着指头数我多少岁,去年十七岁今年十八岁。

十八岁能出去打工了。

我把斧头扔地上,跨过刚劈的一小摞木头站地埂旁,今天晚霞真好,整个山头都是亮闪闪,我能看到家里架在房顶上闪着光的热水器。

热水器是唐江捡来的,他说修一修还能用,但我每次洗澡不是被烫的吱哇乱叫就是不出水。唐江个傻逼。

这边离市区十三四公里,一天只有一趟车。我明天就要走。

捆了柴背着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小黄,狗尾巴摇的像小时候玩过的手搓竹蜻蜓,一圈一圈旋转。

小黄是条土狗,还是个野狗。

我腾不出手,站着用脚轻轻压了压它的头,它吐着舌头身子往我身上搭。

我和它玩了一会,太阳落下去,山头不再亮闪闪,我说再见,小黄。

绕了一点路去了唐三四家,唐三四是村里办假证的,专门给我们这种黑户。

根据我观察村里黑户有三种,一种是以前超生孩,不敢见人落了黑户,一种是未婚先孕嫌丢人孩子落了黑户,还有一种是“外面来的”,成了黑户。

我应该算第三种,因为我记得有段时间我爸不长唐江这样,睡的也不是这样的破烂屋子。

我敲了敲院门,大红铁门咯吱一下自己开了,没锁,我把柴取下来放门口,从院子进去。

“唐爷。”我喊。

左边卧房亮着灯,我走过去听见一阵哼哧哼哧的叫床声。

我退开找了个小木凳坐院子里吹风,太阳一落山天气一下子失去温度,胳膊上鸡皮疙瘩突突往外冒。

选的凳子凸起的钉子拉屁股。

过了一会唐三四出来了,头顶冒着热汗到他工作间给我取身份证。他工作间不允许人进去。

“拿去。”他扔给我后又进了卧房。

我看到开关门时候李鑫裸着身子给我抛媚眼。她曾经就是未婚先孕。

我又背起柴,天黑透了,摸索着走。

回去唐江倚在个烂摇椅里抽烟,裤管下面空荡荡的。

唐诚啊啊的乱叫,我把路边顺手抓的几多小花塞他指缝里,他看着我流口水傻笑。

“小黄。”我叫他。

李娜在厨房炒菜,我进去把做好的菜端出来,饿死了,抓着几根土豆丝往嘴里塞,唐江拿起鞋子往我背后砸了一下。

我在身上抹了抹手捡起鞋子又扔他身上,“少几把发神经。”

“我是你老子!”

我没管他抽风拽着唐诚到饭桌前。

饭桌也是唐江捡的,唐江自从腿没了就热衷于翻垃圾桶,村里有个集中扔垃圾的地方,唐江是常客。

这桌子不知道谁家的,放三碟菜一个小蛋糕已经满了,刚捡来桌子支架缺了个螺丝,我削了个木棍插里面,就是折叠不起来了,但不影响使用。

李娜把面端出来,唐诚看着面又开始啊啊叫,我喂他吃了一口。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我说:“明早六点走。”这是和他商量好的。

唐江哼了一声:“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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