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2)

从有意识开始,迟烁生命里就有高行知。

奶奶说,自己还是婴儿时高行知就抱过他,坐在沙发上,用小小的手捏着他的脸。

他们住在胡同,高行知的妈妈,是那条胡同的房东,他们一家住着一楼最大的房,拥有大哥大和电脑。

但他们并不快乐。

高行知的爸妈会吵架,砸东西的声音震响挨家挨户。

每到这会,邻居们就会出来看热闹,小小的他,会钻进高家的屋子,找到角落的高行知,再把他拉走,去胡同里玩捉迷藏,过家家,或者去街上蹲着。

当然,高行知也会帮他,很小时候,父亲酗酒赌博,醉了就爱发疯,他误伤过奶奶,也打过自己。

每次打人,隔壁老头就会喊邻居过来,高行知会拉着他跑。

后来他的妈妈离开了,世界里只剩下奶奶与高行知。

他们是难兄难弟,胡同的路被他们跑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小学三年级,高行知离开了。

奶奶说他们搬家了,走的很突然。

也就是那年,他爸终于因为赌博贩毒被抓进局子,判了无期。

他没了爸爸,没了迟烁,胡同里也没了争吵。

迟烁开始哭了,没日没夜的哭,哭了整整一年。

直到五年级,高行知突然回来了。

他放学回家,一群人在和奶奶告别,表情都很复杂,气氛很凝重。

高行知背着书包,站在阴影里,满目平静地看着自己。

后来奶奶告诉他,高行知的父母离婚,妈妈被诊断出精神病,跳楼了。最开始要拉着高行知一起跳楼,后来不知道怎么,发疯一样把高行知推走,自己跳了。

高行知因此停学一年,重新上初一,而他爸爸打算再婚,不便养他,就把他寄养在奶奶那,每个月给生活费。

迟烁知道后抱着高行知大哭,鼻涕眼泪沾满衣服。

高行知却很平静,骂他爱哭鬼。

自那起,高行知是他一切。

他可以接受高行知的亲吻和触碰,但他真的喜欢高行知吗?喜欢究竟是什么?

一个星期了,他反复的去想这个问题,去想高行知,却得不出答案。

这一个星期,高行知没有再出现过,像失踪一样,而他像中了毒,时常会想起他们那日接吻,想起以前抱在一起睡觉,而当他摸自己的时候,身体却像阳痿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想到高行知的时候,身体才会起反应,迟烁觉得不可思议。

“迟烁,你这周不回家啊。”

周六,寝室长老汪伸着脖子,看着迟烁紧闭床帘,担忧地问,“你都躺两天了,真没病啊?”

迟烁窝在被里,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困。”

隔壁肖睿坐在床上打游戏,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不是生病,是失恋。”

“失恋?”寝室长讶异,“不是吧。”

肖睿刚赢了一局,心情正好,放了手机努努嘴,“你看他,以前都是周一大清早来,这次周末就来了,焉了一样窝床上,晚上看手机看个不停,不是失恋是什么。”

迟烁平时跟室友关系不错,听了话,隔着帘子踢了一脚对面床板,沙哑着嗓音骂,“你才失恋了,单身狗。”

“我单身狗你不是?”肖睿八卦起来,大个子直接蹿到对面,拉开了床帘。“所以你真谈了?什么时候谈的?

迟烁一下惊了,踢着他大叫,“进来干嘛!!出去!!”

“你慌啥啊。”肖睿被踢了一脚很不满,气性也上来了,坐在外头嘲讽,“就你这磨磨叽叽的样,不被甩才怪!”

迟烁一下僵住。

肖睿继续骂,“你要喜欢就把人追回来,别隔这装死人,整个寝室被你搞的低气压,老汪那么懒的人给你带了一星期饭,你也该消停了!伤心也有个度!长得就像个娘炮,人也跟个娘炮一样。”

“肖睿!”老汪看不下去,“说话就说话,别攻击人!”

肖睿冷嗤一声,正打算继续骂,目光一瞥,突然看见被子在颤动,他愣住,紧接着卧槽一声,钻进去喊,“你他娘不会真哭了吧!”

老汪一听也慌了,站在外头叫迟烁。

都是体育生,但肖睿的力气大不少,用力一扒,迟烁哭红的眼就露出来。

“我就是个娘炮,满意吧!”

迟烁明明是在骂人,但杏仁一样的眼睛却透着一种娇憨。

肖睿看的一惊,喊了声乖乖,连忙解释,“不是,我刚才是气话,你别哭啊。”他一边解释,一边目光来回在迟烁脸上打转,寻思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看。

迟烁没理会他,扯着被子就要往回拉。

肖睿下意识把他按住,一来二去,他看见了迟烁脖颈下的草莓。

“我靠……你……”

印记很淡了,但凭肖睿的经验,一眼看出是被人吸出来的。

迟烁被这一声惊叫吓住,见对方目光直直盯着自己脖子,才猛地想起穿的是睡衣,脸色一变,用力拉过被子大吼,“滚滚滚,滚啊!”

肖睿被踢出了帘子,他坐在爬梯上,脸色惊愕不已。

老汪捏着手机走过来,急着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肖睿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摆了摆手,“没事。”

老汪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肖睿,最后拿着手机发条信息说,“我还有社团活动,你看着点他吧,别骂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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